十一月二日星期四，距离越狱还有六天。

    妈妈和雷在树下坐着，看着天上的白云发呆，不知情的人可能真的会把他们当成母子。

    雷的手里还拿着那本《白鲸之歌》，这是艾玛替他找到的。

    伊莎贝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差不多是时候了，雷，你的卧底工作可以结束了……”

    “——嘁，还是被你知道了吗？”雷没有任何意外的说道。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放到你屋子里了，一共两件，一件在你床头柜里，另一件在门旁边的衣架上。怎么说你也给我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卧底，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的。”

    “不过……”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可能你就不能控制了。”

    “毕竟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卧底了。”

    雷也站起来，他拉住妈妈的手，用渴求的语气说道：“最后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现在对妈妈已经没有用处了，是随时后可以抛弃的废棋。

    “我希望，我可以在诺曼和零七他们之前出货，作为交换，你要让他们安全的渡过12岁生日，我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生日都紧挨着，你现在随时都可以将他们出货吧，那么暂缓几天也无所谓了，至少让他们比我多活几天。”

    “你把这段话当成是我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也好，当成是我最后的恳求也好，妈妈~，答应我吧，其实你心里也不愿意吧，每次你把孩子们送走的时候我都看着，你的眼神里带着不舍，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伊莎贝拉打断了他：“你想多了，雷，后面的我就当没有听到，我会考虑晚一些出货，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会儿的话。”

    ……

    ……

    今天是预先调查的日子，零七，艾玛，诺曼，吉尔达，冬，现在应该都在墙边。

    雷看着妈妈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了……）

    伊莎贝拉回到屋子里，她打开怀表看了一眼，几个蓝色的小点聚集在墙边。

    可以马上去抓住她们，但是她还有别的事要做，那几个孩子得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给他们点机会也没什么，反正……再怎么调查也是徒劳的。

    洛克涅在雷的的房间里翻东西，她找到了零七说的纸条，还没等她藏好，菲儿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在干嘛？为什么要翻雷的柜子？！”男孩问到。

    “这个啊，没什么，我在找东西，菲儿不去和他们玩吗？”

    “菲儿被诺曼抓到了，所以就先回……”话还没说完，菲儿就被伊莎贝拉抱起来。

    “我们有事要说，你先去玩吧，妈妈一会儿就去找你。”

    “——砰。”菲儿关上房门。

    洛克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了伊莎贝拉藏在背后的银刀。

    “知道我是威胁了，所以要杀我灭口了？”

    她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十个洛克涅都不是一个伊莎贝拉的对手，但她总归要试一试。

    “你紧张什么？”伊莎贝拉拿出了一把银色的钢刀和一封用蜡封好的信。

    “这是总部给你的信，我向上面推荐了你，第四工厂的饲养员有空缺，别板着脸了，马上就要当妈妈了，开心一点。”

    洛克涅犹豫着，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落到自己身上？她接过那封信，用钢刀把封蜡划开。

    笔记是总部的印刷体，这里没有机器，这种信伪造不了。

    （真的是总部的任命信？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封信事真的，那么不管伊莎贝拉是不是给她设下陷阱，她都要去门那边，不然就是抗命，她会死的很惨。

    “你怎么还是这几个表情，不高行吗？”伊莎贝拉微笑着问她，好像她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不，我很荣幸，我这就去准备，马上就可以出发。”洛克涅也用同样的笑容做为回应。

    她把刚从柜子里找到的纸条藏在指缝里，是真是假她都要赌一赌，待会见到祖母就是这场对弈的关键。

    伊莎贝拉没有跟着洛克涅，她打开了金色的怀表，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小点，不紧不慢的朝着艾玛他们的方向走去。

    ……

    洛克涅来到了门外，黑色的铁栏缓缓打开，一个老太婆背着手站在那里，门外的黑暗遮挡着她，洛克涅看不清这位【祖母】的全貌。

    【祖母】是比妈妈更高的称呼，看到是祖母她也送了口气，起码能证明伊莎贝拉没有骗她。

    洛克涅把纸条交给祖母。

    祖母接过纸条。

    “这上面是伊莎贝拉的罪行，而且农场里的货物想要逃跑，她却隐瞒着没有上报，母亲大人！这样下去很危险！”

    女人没有开口，洛克涅着急起来，祖母越是沉默，她心里就越紧张。

    “母亲大人！这样下去很危险！虽然还没有拿到他们逃跑的证据，但是请您相信我，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证……！”

    祖母听完这席话，随手揉碎了那张纸：“这张纸条我看过了，总的来说，就是你手上什么都没有。”

    洛克涅的身体僵住了，祖母说的没错，这席话没有说服力，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伊莎贝拉的关系，真是可惜了，如果你乖乖的接受任命该多好。”

    祖母的身体被阴影笼罩，她的背后是面容狰狞的恶鬼，尖长的利齿占据了洛克涅的视野，它一直在祖母身后等着，就像听话的恶犬，只要主人一声命令，它就挣脱缰绳，将对方大块尓剁。

    洛克涅输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赌。

    在翻纸条的时候被伊莎贝拉发现，她输给了零七，又输给了伊莎贝拉。

    拆封蜡不需要刀子，那个女人给了她一把银刀，她早该意识到了，那不是给自己拆信封用的，而是那个女人作为自己同行的最后一点情义。

    洛克涅挽了个帅气的刀花，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她可不想轻易死掉，就算是输，也要输的漂亮！

    她临走的时候在雷的柜子留下了一只钢笔，那是她留给那群臭小子的礼物，如果是他们的话，真的能做到那件事也说不定。

    银刀挡开了恶鬼的利爪，洛克涅向后方撤步。

    那个激动的向自己发问的男孩她始终记得，现在想来，那个表情是装的吧，真是了不起的孩子，比她当年强多了。

    （拜托了，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强！！！）

    她咆哮着向前冲锋，恶鬼的利爪刺向她的脖颈，银刀横在脖颈前，两者相撞，银刀应声而断，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洛克涅今天24岁，如果没有这场赌局她可能会去接任第四工厂。

    现在她死了，不会有人哀悼，不会有人为她流泪。

    每个妈妈都和孩子们一样，一开始只是出生在孤儿院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