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师是文化人呐，一上来就搞大事情。”陈博认真琢磨起这句文言文的意思。

    “此句出自《汉书·魏相传》。”

    陈博称赞道：“厉害啊，这都晓得。”

    “我搜索出来的。”王旭坦言。

    陈博试着推敲说：“字面意思是如果因为无意的嫌隙过错而发兵攻打别人，那么这支愤怒的军队一定会失败。”

    “七七八八了，博哥可以啊。”王旭没有纠结，直接跳到下一题。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陈博抢断道：“这个更好理解啊，用一个成语概括最贴切了，恃强凌弱嘛。”

    “鲁迅说的，出自《华盖集·杂感》。”王旭补充道。

    “哪个鲁迅？网络红人？知名大V？还是那个民国周树人。”陈博没反应过来。

    “那个如假包换的周树人。”王旭缓缓道。

    “这题目也忒多了吧，十几道呢。”陈博往下翻了翻，顿时没了念头。

    “直接体验得了，反正不计入平时成绩，权当是开胃小菜。”王旭把设备藏在台底下，偷偷调试好。

    “你怕有陷阱啊。”

    “又不是上套路学，能有啥陷阱，别想太多。”

    王旭当起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先驱者一出现，教室里不少同学陆续戴上VR眼镜。

    陈博犹豫片刻，也选择紧跟大部队步伐。

    “把沉浸度拉满啊，享受极致游戏乐趣。”王旭狡黠地建议道。

    “你怎么不拉满？”

    “我又不傻。”王旭扬起轻松的笑容。

    上回酷刑的惨痛教训令陈博终生难忘，日后但凡涉及到沉浸式体验，他绝对会把度数调低，以免重蹈覆辙。

    “40%，应该够了吧。”

    这个参数大致相当于3D电影既视感，既能感同身受，若是厌倦了，也能迅速抽离。

    “你选了哪个场景副本。”面对琳琅满目的剧情，陈博犯了难。

    王旭抽空回道：“青春校园，我因为撬了别人的墙角，现在正被一群人堵在校门口。”

    “真实啊，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

    “这锅我不背，剧情又没让我攻略人家，我一上手就已成定局了。”王旭喊冤诉苦。

    “和咱们的课程有关系吗？”陈博不解道。

    “感受失控的愤怒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刚刚再跟你说话的功夫，我已经躺在120的急救车上了。”

    “对方的拳脚快准狠，出手无不直击要害，幸好我及时关了感官体验，不然肯定要夹紧裆部做人了。”

    “这么可怕，那我选个别的好了。”

    陈博毫不犹豫地转投职场生活怀抱，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话应该会好好说才对，法治社会，要讲道理，小孩子才比拳头。

    视野里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左右没有多余的办公桌，角落头还摆着几株鸿运当头，照这情况看，应该是私人专属。

    “喂，职场这里空气不错，要来体验下么。”陈博翘起二郎腿，试图脚搭在了桌子上，可这高度有点不讨人喜欢，还得调整下坐姿才能成功。

    “我想把打我的人胖揍一顿再跑路。”王旭拒绝了陈博的邀请。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你不懂，文明社会，内心的阴暗面被抑制，唯有在虚拟空间里发泄咯。”

    陈博兴致勃勃地介绍起场景里的情况，“实不相瞒，我是个总裁，墙上还挂着块书法牌匾，六岁当猪？这是哪门子爱好，哈哈哈，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肯定是你认错了。”王旭不假思索道。

    “怎么会呢，哈哈，我不信。”

    “要不打个赌。”王旭下战书道。

    “不了不了，珍爱生命，远离赌博。”陈博摆摆手。

    紫檀木制的厚实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壮汉瞬间涌了进来。

    陈博被这阵仗吓到栽倒在地，脚跟还卡在桌子边，半响才爬起身。

    他咽了口气，弱弱道：“敢问你们是谁啊？”

    为首的寸头中年冷哼道：“曹老板，好久不见啊。”

    “噢，我们认识啊，所谓何事啊？有话好好说。”陈博捏了把汗，来者不善。

    寸头哥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把话搁这了，那我也说说我的条件，麻烦曹老板把年前的尾款结一下。”

    “原来是结款啊，这个简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陈博不懂经商的门道，这钱该怎么给，老实说具体流程他也不清楚，台面上并没有相关的财务资料，剧情亦未给出提示。

    “嘶——你去找财务吧，就说我这里点头了。”

    寸头男嗔怒而视道：“逗我呢，又在这跟我装糊涂，上回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财务那边说没有你的签名盖章，拨不了款。”

    “我盖，我盖还不成么。”陈博怕挨打，急忙翻箱倒柜，可萝卜章不见踪影。

    “只有签名成吗？我找不着章在哪。”

    寸头男扬手大骂道：“放驴凉的狗屁，这章你找不着，莫非赖我身上？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打一顿就老实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别打脸！”

    来的全是暴躁老哥，陈博还没享受到总裁的快感，便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忘记关感官体验了，我的鼻子好疼，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似的。”

    王旭亢奋道：“我刚刚和那厮皇城PK了，教导主任把我俩喊去办公室训话，马上要被年级通报了。”

    “被通报可是要留校察看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兴奋个啥。”

    王旭不以为然道：“好学生当久了，偶尔坏一下也挺不错的，原来当混混这么爽，一言不合对喷互怼，当年的我还是太年轻了。”

    陈博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诫道：“职场是个坑，别来，我的办公室被他们搬空了，连门把手也被拆下来了。”

    “无良老板拖欠工资引起民怨？”王旭幸灾乐祸道。

    “这剧情设定不合理啊，不给任何提示，我合计着横竖都要挨打。”

    “在NPC的编程逻辑里，不管扮演者回答什么，总会有一万个打你的理由。”王旭学精了，不会和NPC傻乎乎地讲道理，大不了干一架。

    “不行，我也要报仇。”陈博面子上挂不住，打算也疯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