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血汗钱，打倒萨齐。”

    “保守党必须下台！我们要阳光、面包还有意式咖啡。”

    “向富人征税刻不容缓！”

    陈博起身瞥向窗外，厚实的深褐幕帘挡住了强烈的紫外线，透过洒落在地上的光斑，陈博判断时间应该不早了。

    尽管已经步入深秋，可地中海的气候却没有多大变化，一丝微风卷入屋内，暖意中裹杂着咸海水的微凉气味。

    得益于统一的大联盟框架，这里一向是欧洲人民度假的好去处。

    不管是在经济繁荣时期亦或是眼下的大萧条，没什么比涂满防晒霜躺在松软的沙地里把自己烤成古铜色更惬意的事了。

    “这帮崽子在骂什么呢？”

    陈博听不惯意呆利腔，尤其是这种扯破嗓子自带口音的，在他脑海中跟野兽嗷嗷叫并无两异。

    “他们在抗议执政者呢，大惊小怪。”

    王旭倒是睡得踏实，他极不情愿的掀开被子分辨清楚，给陈博翻译完对方的诉求，旋即又重新盖了回去，听那渐起的鼾声，丝毫不受影响。

    “我去凑凑热闹。”

    陈博没见过这种靓丽的风景线，他换上得体的衣服，从窗帘的缝隙间侧着身子挤到阳台，尽可能地避免光照射进来。

    两人住的地方挨着主干道，虽然离核心市中心依然有段步行距离，却也是游行大队的必经之路。

    为首的几个人头戴鸭舌帽，拿着高卢鸡专属的长条法棍，身后的追随者们拉着几张巨型横幅，上面画着当权者的嘲讽图。

    这是西方的惯有幽默，喜欢以漫画的形式呈现。

    言论自由是有限度的，集会需合法合规，任何超规格的游行需要提前申请报备，等审查流程完毕后方能上街抗议。

    警方提前封闭了涉及路段，游行人群周围满布着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尽管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胜在装备精良，对付一帮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音响循环播放着当权者的“暴行”，超分贝的噪音盖过了焦躁引发的鸣笛声，偶然途径的外地车叫苦不迭，他们被导航带到了这个鬼地方，如今是进退不得。

    “这帮家伙什么时候结束。”一个司机摇下车窗问。

    另一个司机富有幽默感的表示：“估计要等到阿尔卑斯山上的雪全部融化。”

    现场秩序井然，推搡在所难免，但各方都竭力保持着最大的克制，成排的防爆盾牌随着人群的走向不断调整角度，负责维持治安的督察脸上写满了焦虑。

    “为了自由，为了面包！”

    陈博注意到人群中跳起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他的装束显得格格不入。

    很少有人会这种冷门的打领带方式，因为过于复杂繁琐，上学时同学笑称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才会研究领带的38种系法。

    从概率学的角度分析，陈博更愿意相信这人是上班迷路恰巧被带进队伍里的吃瓜群众。

    不知从何处投掷进几枚催泪弹，一阵嘶嘶声，街道迅速被浓烟包裹，陈博捏着鼻子，继续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围观。

    单从战斗力，歪果仁一点不逊色，白种人的基因特点摆在那，体格偏高大魁梧，干起架来自然别有派头，有工具的操工具一通乱锤，没工具的就靠手脚，边打边吼。

    有人负责械斗，有人专门装弱在镜头前博取同情，先前那位西装男则在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他多半是团队的灵魂人物。

    这是帮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陈博深知，游行只是对方的幌子，真实目的是想闹大事端，引起更多的媒体关注。

    几分钟的功夫，布置在附近的警力聚拢过来，逮捕了几名涉事人员，一路连吓带打驱散走其他人。

    闹剧收场，现场一地狼藉。

    老旧的指示路牌被连根拔起，这些狠人找起工具来连垃圾桶也没放过。

    “国外的垃圾分类做的不好，干湿没分开。”陈博笑了笑。

    一位白发老翁甚至嚷嚷着让警察赔自己衣服，因为刚刚在看热闹的过程中被飞溅的潲水喷了一身，重新修剪胡须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咱们没吃中午饭，得找个地方填肚子了。”

    王旭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陈博身后，若不是陈博反应迟钝，准会被吓到。

    “酒店不是有提供三餐么，距离开饭时间还有20分钟。”

    陈博掏出手机瞅了眼时间，现在的智能机就是先进，会根据定位自动调整为当地区时，还能自动导入行程生成备忘录，到点就强提醒，可谓是贴心至极。

    “有朝一日脑电波工程破译完成，人类就能实现生物信号与数字信号的无缝切换了。”

    王旭一直在关注科技的前沿阵地，基因工程已近尾声，有权威媒体透露枫叶集团即将在明年新年伊始公布足以震撼世界的瞩目成果。

    此消息一出，萎靡的股市应声大涨，全球绝大多数地区实现了逆经济形势而上的反弹。

    “希望未来可以不动手敲代码，靠意念输入。”

    “简单的信号已经能准确传输了，目前正在实现六大主流语言普及覆盖。”

    商业的本质是逐利的，光是中英两门语言就涵盖了世界85%以上的人口，任何产品的商业化都必须先满足两者。

    “每年都在唱衰经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博想起自己的工作经历，印象里经济形势就没几年正常过，几乎年年寒潮。

    王旭故作高深道：“过度金融正在腐蚀绝大多数经济体的根基，习惯了每天20%的盈浮，你便很难在潜心去投入秋收的忙碌中了。”

    “那个西装男打算两年后参加选举，现在给自己刷政绩，以后我们会在镜头里见到他的面孔，拭目以待。”

    “你认识么？”陈博颇感好奇。

    王旭耸了耸肩道：“不认识，这种跳梁小丑见的多了，病态的选民总会把杰出的政治家和受过迫害对等，因此政客们都喜欢炫耀自己进过几次局子，老实说我还没见过如此神奇的现象。”

    “殊不知，不要相信任何在野党，任何人上来都一样，困局是大环境所致，并非一己之力足以改变，只要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任何变革都是于事无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