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晚，等到天晴雨停，负责后勤保障的工作人员忙活起处理积雪，不少滑轮和冰块融为一体，雪块附着在脚架上，让人难以应对，根据老师傅评估，多半是提前结束使用寿命了。

    “别费劲了，能让飞机重新飞起来就行，嘿，你小子别乱动，别把飞机整散架了，这些家伙不缺钱，回去送厂大修一顿，用不着我们操心。”

    带队的老师傅威风八面，把人呵斥去铲雪，跑道被推出一片空地来，经过测试，已经达到起降标准。

    “现场打算怎么处理，我看有施工队在这。”王旭见到有不少重型机械，应该是准备谋划一些大工程。

    “建一个观察所，这个湖里的秘密还没研究透彻咧，原有的科考站全部被摧毁了，得重建个新的替代，是项长期工程，另外还有个作用，就是防止有闲杂人等靠近。”焦藏藏说到最后，脸朝向王旭，意有所指。

    “我要是想进去，肯定不会大摇大摆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焦藏藏问。

    “我么？走一步看一步吧，家里蹲着安全，你有什么打算。”

    焦藏藏瞥了瞥舷窗外，叹气道：“我啊，当然是去最危险的地方，发挥我应有的作用，虽然这次行动损失惨重，不过还是达到了既定的目的，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祝你好运，希望下次别再闹那么大动静了。”

    “是啊，我也不想的。”

    嘭——

    巨大的气流从飞机右翼袭来，一瞬间的天旋地转，沙发盖到头顶，热茶泼洒在脸上，飞机被扇了个360度，幸好机长应付极端情况富有经验，及时切换到手动驾驶模式扭正机身，没有酿成二次事故。

    “刚刚的爆炸声是什么？”

    “少了架飞机，你没注意到么？”焦藏藏似乎对此事早有预料。

    望着不远处演绎的铁屑碎片雨，王旭感慨道：“那是储存基因样品的飞机，天呐，我们的人白牺牲了。”

    焦藏藏冷冷道：“你能这么想最好，指不定是那些家伙在搞危险实验，喜欢生物的人多半有疯子基因。”

    王旭转念一想，很快意识到另有隐情，他面带疑惑地质问起焦藏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你的想法么？”

    “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和你在同一架飞机上，你怀疑我，我也有理由怀疑你。”

    “好吧，是我多虑了。”意识到对方不想交代，王旭识相地选择闭嘴。

    飞机掠过南太平洋上空，层层相叠的白云之下，几艘捕鲸船穿梭在巡视盲区。

    虽然各国组织共同倡议禁止非法捕捞鲸鱼，但在巨大的消费市场下，仍然催生出一条黑色产业链，明面上的禁止只会带来垄断和暴力。

    坦率地说，鲸鱼肉质并不好，全然不如养殖的淡水鱼。

    架不住物以稀为贵，总有人想借此营销造势，一个东西30元，你觉得不好，可以理所应当地大声指出来，一个东西30万，你觉得不好，首先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欣赏不来其中的奥秘所在。

    帕西诺裹着单薄的头巾，短背心外套着件厚实的羽绒，两把AK一把背在身后，一把拎在手上，他当船长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专门替小鬼子捕鲸，原来的倒霉蛋失足掉下海里淹死了，据说是晚上喝了酒，一个人晃晃悠悠到甲板，被地上的缆绳绊了下。

    故事的真实性存疑，不过帕西诺可不在意，有钱挣就好，当捕鲸者前他是海盗，靠绑架海员索要赎金为生，奈何混不上管理层，每次都是冲锋在前，享受在后，久而久之，心里不平衡，干脆专业谋生，没想到时来运转，成了丰收号的船长。

    干活的手下多半也是曾经的战友，使唤起来得心应手，捕鲸本身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比河边垂钓还简单，唯一要做的就是避开游弋在四周的巡逻警卫船。

    为了“合法”捕捞，幕后的大老板搞来了警卫船的巡逻时间和里程表，出于保险起见，帕西诺通常会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避免自己不小心暴露在对方的雷达信号里。

    倘若真的不幸撞见，只能掏钱自认倒霉，帕西诺算过经济账，被抓住一次得额外跑三趟才能捞回本，所以每次出行总是谨小慎微。

    “船长，发现个大家伙。”

    “知道了，大惊小怪的。”帕西诺不以为意地跟上去查看，这个年轻小伙是去年从村里带出来的，没见过什么市面，说话带着几分夸张，大半年了还没学会沉稳。

    不过这次兰特的所言非虚，根据回声传来的数据反推，这头鲸的长度应该能达到100米。

    “说不定还能刷新吉丝尼世界纪录。”

    兰特纠正道：“不对，船长，是迪士尼。”

    “混账东西，让你读多几年书你不听，迪士尼是那个黑老鼠。”

    帕西诺吐槽完，开始部署捕捞工作，这次的目标是个大家伙，真能捞起来此行可以圆满收工返航了，他最喜欢做这种工作，高效率结账，安全有保证。

    捕鲸船的鱼雷蓄势待发，跟随目标移动到正上方，随着船长的一声令下，所有鱼雷倾泻而出，水面被炸出无数个弹坑，溅起的水花拍打在甲板上，差点把瘦弱的兰特卷走，好在帕西诺把人拽进了驾驶室，这才躲过一劫。

    鲸鱼并没有如预想般一命呜呼，静静地浮出水面，相反，它觉察出了潜在的威胁，开始搅弄起海水，造出一个逆时针的旋涡，向攻击者发起反击。

    “我们的船只要被拖拽进去了。”兰特大呼。

    “废话，我能看不出来么？快，全速前进，逃离这里要紧。”

    “如果选择最优路线，很可能会和巡逻船相遇。”负责驾驶的舵手报告起情况。

    “这时候小命重要，先跑要紧。”帕西诺露出了久违的慌张神色。

    没等捕鱼船把动力开到最大，蛰伏在海底的鲸鱼一跃而起，以压倒性的重量优势硬生生碾碎了船只，海水瞬间灌入驾驶室，帕西诺眼疾手快，一手操过救生衣和救生圈，迎面被涌入的海水吞没。

    尽管眯着眼，但周围呼啸的水流声让帕西诺断定这家伙肯定在附近，他双持AK，对着地板一通乱扫，心中默念着“优美”的家乡话。

    眼见着漩涡慢慢消失，距离捕鱼作业较远的油船靠近救援，兰特艰难地抱着圆木桶，来回喝着咸甘的海水，帕西诺仰躺在海面上，嘴里咳个没停，显然是喝多了。

    落水的船员陆续被打捞上来，有几个失踪的倒霉蛋，大概是直接沉下去了，恢复意识的帕西诺不敢过多逗留，命令船只驶离此地。

    “快看，那是什么？”兰特吼道。

    “我现在庆幸我能捡回一条命，再有大鲸鱼我也不关心。”

    “不，那不是鲸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