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戏:篇一 下江南 八十二 南庭李本楼(七)
“南庭李本楼,见过世子殿下。”
人影飞出后梁秀耳畔才响起透彻明亮的声音,话语间隐隐有笛声悠悠扬,不绝于耳。
梁秀回头看向身前,噤若寒蝉。
辛绍沅亦来不及反应,只感受到一股威压如狂放骤雨般突袭而至,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慌神的一刹那间,眼前已出现一道人影,辛绍沅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已被李本楼如掷石子似的打飞,喷出一口血。
令人寒毛卓竖的是,几乎与辛绍沅被打飞的同一时间内,其余几位丹庵弟子也齐齐被人打退,除了辛绍沅实力强一些未被一击杀死,另外的几位丹庵弟子皆是在顷刻间断了气息。
从李本楼出现到丹庵数人身亡,不足三息久。
“好快的身法!”梁秀惊叹道,虽然无数人都在惊呼,但梁秀的想法和别人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在李本楼出现的那一瞬间,菩萨蛮像一个被惊醒的婴儿一般,无法控制地颤动,且李本楼的身影竟然连菩萨蛮都未能捕捉到。
陈茯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梁秀身旁,眸中秋波荡漾,轻妩说道:“如若小女告诉世子殿下,李本楼刚从南庭里出来,世子殿下会不会更吃惊?”
身边忽然响起陈茯苓绵柔的声色,梁秀霎时毛骨悚然,吓得险些跳起来。
见状陈茯苓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口道:“世子殿下莫慌,小女没别的心思的。”
“你什么时候入城的?”梁秀故作镇定地顿了顿。
陈茯苓将目光投向身前不远处的陈荠,眼中满是溺爱,轻笑道:“小女就跟在世子殿下的身后。”
这话着实让梁秀出了不少冷汗,一听到陈茯苓这句话梁秀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感觉就仿佛夜行路上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吐着舌头的毒蛇,随时都可扑上来咬一口让你就地身亡。
“该死!”拓跋殇低喝一声,不计后果地抡起双臂猛然轰出,将澹浜和陈荠二人震退后,脚下生风撒腿就跑,跑时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南庭这般不知廉耻?让你来欺负后辈?”
拓跋殇最后一击可谓损己一千伤敌八百,放弃抵挡澹浜和陈荠出招的机会,用那一瞬间的空隙将澹浜和陈荠二人逼退,但同时自己身上也被澹浜和陈荠打伤。
可拓跋殇不得不出此下策,当感受到李本楼的气息后,拓跋殇就已战毫无战意,心里想的只有该怎么逃走。
可李本楼哪里会给拓跋殇逃走的机会?
“是叫拓跋殇吧?若在下未记错,你还长在下两岁才是,敢来曲扬城闹事倒是别跑呀?”李本楼那清澈见底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间竟无形生出动人心脾的笛声。
从出现到此时,李本楼的身形都还未曾定下,这会儿出声才得以让众人知晓。
“不会吧?小师叔亲自出手了?”
“这下拓跋殇可完了,小师叔可着实是个疯子啊!”
“完了,小师叔出手,看来丹庵这几个货色今日得交代在城里了。”
……
对于中原的人梁秀了解不多,可若是说到南庭李本楼,了如指掌。
李本楼乃前代庭主收的最后一位徒弟,且是老庭主唯一一个关门弟子,李本楼的岁数不大,不过而立之年,实力深不可测。从李本楼上山起,就被老庭主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奈何李本楼的性子太过无拘无束,且并不像其他的南庭弟子一般温文尔雅,更像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侠客,使得老庭主不得不放弃传位的念想。
陈茯苓是在场为数不多可看清李本楼身影的人,闻声看去,淡淡道:“这就是嫠人之上的李本楼么?生得倒是挺俊。”
另一边的拓跋殇瞬息间便窜逃而走,可李本楼的速度比之更快,悄无声息间已身至拓跋殇前,挡住了拓跋殇的路,拓跋殇心中一寒,立马掉头奔向梁秀的方向。
“打一架,来。”李本楼随口说道。
拓跋殇两眸猛然扩张,身体在瞬间失去了方向,被李本楼从身后一把逮住,顺势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拓跋殇大叫一声,痛不欲生,李本楼这一下竟是生生将拓跋殇体内的数根骨头给砸得开裂。
这还没完,围观的众人对李本楼的评价最多的就是“疯子”二字。
李本楼再是将拓跋殇一把拎起,然后又是重重地将拓跋殇砸在地上。
“啊!”
“啊!”
“啊!”
……
拓跋殇嚎叫不止,李本楼宛如抓着一把稻草一般甩来甩去,将拓跋殇来回砸了七八次,最后一下更是跳起来愤愤地将拓跋殇甩在地上,将街面砸出一个数丈的深坑,这才收手。
李本楼一身青衣出尘,眉清目秀略带一些憔悴,略显疲惫地塌着摇杆,两手相互拍了拍,吹出一口气,闷闷不乐道:“你是铁做的吧?”
坑里的拓跋殇生死未卜,哪里会回应。
得不到回应的李本楼自觉没趣,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朝梁秀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抱怨道:“这家伙什么玩意儿,砸了那么多下,把我都累得够呛可竟然连一根骨头都砸不碎,哎,果然修行的都是怪物。”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梁秀扯了扯嘴皮,看着径直走来的李本楼,哑口无言了。
“嫠人陈茯苓。”陈茯苓轻声说道,朝李本楼妩媚一笑。
李本楼朝陈茯苓拱手行礼,使劲地睁了睁那双睡意朦胧的双眸,笑道:“原来是寡仙子,在下南庭李本楼,久仰久仰。”说罢李本楼扭头朝梁秀看去,见梁秀仍是一副木鸡之呆的模样,抬起白皙得好像女人一般的手掌在梁秀眼前挥了挥,咧嘴轻唤道:“嘿!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梁秀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此前李本楼将拓跋殇来回甩在地上的画面,要知道拓跋殇可是吃剑老人的关门弟子,且自身境界颇高,要说在蛮力上少有可胜之者,可就是这样一个对上澹浜和陈荠两人都占有优势的人,却被李本楼像闹着玩一样甩来甩去,这得是何等实力才得以如此?
“诶。”梁秀顿了顿神,皱了皱鼻子才接着说道:“本楼兄的意思是…拓跋殇还没死?”
被李本楼拎着像打稻子一样砸了七八次,这拓跋殇的命竟然这般硬?
李本楼撇着嘴,摆着手没好气地道:“当然没死,这家伙跟铁打的一样,打了半天一根骨头没断,哎,真真可恼!”
“呃…可你已经把人家全身骨头都给砸得开裂了…这和断区别不大吧。”陈茯苓挑了挑眉毛,汗颜不止。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不一样的好吧?就好比——”李本楼摆出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可话说到一半时,就没了人影。
刹那间,半空中炸出巨响。
梁秀缓缓抬头望去,口中喃喃念道:“这…就是江南当代第一人的实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