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本质完全不同，速度与速度之间的碰撞也并非相同的性质。

    刺客遵循的是不周旋的法则，所以那一击虽无杀意，但完完全全是以对方的心脏作为攻击入口。作为对手的习烨沙同样也不具备剧烈的杀意，在半年的时间内经历过无数战斗的他不会受情绪随意摆动自己的攻击节奏。

    于是就在此刻，双方生出相同的想法——一击制胜。

    番律行人把持烟斗的手放到身后，烟斗尾部突闪金属的光芒，将这场对决看在眼里的夏慈猜到那是内部可以伸缩的武器，通过手指的摆动，尾部转向前方，与此同时，从二人身旁传来撕裂空气的声音，习烨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无形的事物缠绕，但通过坚韧的肉体和夸张的爆发力，他越过了那重未知的障碍。

    番律行人眉头微皱，这件事大概在他预料之外，为了不让习烨沙觉察到自己的行动，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十指在不停变换手势的时候递了出去。

    烟斗的尾端是长约一厘米的尖锐器物，习烨沙知道那不至于刺破皮肤，所以他遵循大脑的判断用尚未持剑的左手心抵住烟斗。出鞘的春铃响彻不止，经由手法的变换，长刀即将碰触年迈的肉体。

    就在眼看要成功的瞬间，一丝光芒射入习烨沙的眼睛。

    起伏的丝线从各处现身，它们缠绕住习烨沙的身体，明显感觉前进受到阻碍的他一怔。

    线？

    瞬间的停顿，被无数根丝线缠绕住上半身的习烨沙一时动弹不得。视野中央的烟斗不停放大，尽管靠近的速度异常缓慢，但是习烨沙却没有阻止的方法。

    （还不够！）

    在那支长烟斗不断接近的时候，习烨沙松开未受丝线限制的手指，春铃的落地点恰巧是后方的脚踝，他利用小腿的爆发力把那柄精致长刀踢到丝线上，由斯沃德家族打造而成的锋利之刃受踢力的带动将金属制的细丝线斩断，无刃的习烨沙以手刃抵住番律行人的脖颈，与此同时烟斗尾部的锐器也刚好抵住他的胸口。

    “那玩意儿。”习烨沙用下巴指着烟斗，“可以弹射？”

    “既然能猜到，何必多此一问？”番律行人的神情没有初见面时那么不悦。

    “我自认比不了那些剑圣，但我的手刃至少能在心脏被刺穿前劈开你的头盖骨。”

    虽说态度嚣张，可是番律行人知道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习烨沙，停手吧。”举着银色法杖的夏慈还算冷静，“我觉得同为人类，没有互相争斗的理由。”

    “这位小姑娘，你就是贤者？”番律行人率先放下烟斗。

    “是的，我是夏慈，贤者夏慈。”夏慈说着跟三百年前一样的介绍。

    “看来还是女性更明事理。”

    番律行人边点头边抚下巴，然而那副表情在习烨沙看来就是欠打。

    “番律行人，我们前来此地的是有缘由......”

    “我了解。”番律行人抬手制止梅坎歇尔继续说下去，“就在昨天修炼的时候，某个人的声音传到了我以及其他刺客耳中。”

    没有疑惑，那时正奔赴战场的梅坎歇尔以及沉睡的夏慈都听到了某位少年高喊的心声。而那位少年的本体如今正把名刀收回鞘中。

    “呃，为什么看着我？”习烨沙好像还没回过神。

    “我是接受残序之神恩惠的信徒，可这并不代表我不尊敬世界传唤而来的使者。”番律行人微倾下巴，“刚刚只是试探，破碎殿堂欢迎你的到来，勇者。”

    “没赢过我就态度大变？你这个老头还真现实。”

    “用语言和动作激怒你只是试探的一部分，为了不让你发现这是故意所为，我还特意用烟斗各自敲了你和贤者一下。”

    “你的解释真没说服力。”夏慈不是很相信番律行人的话。

    “总之，你们想要利用破碎殿堂达成目的，这一点我还是能猜到。”番律行人的直觉很准，“那么，敌人是谁？”

    冷酷的眼神射向梅坎歇尔，她就像被击中般以眯眼作为防范措施。

    “不说，很难以启齿？”

    面对番律行人的询问，梅坎歇尔像是心虚似的没有回答。

    “不是残序之神的敌人，也不是世界的敌人，更不是破碎殿堂的敌人，既然如此，范围已经缩得很小了。”

    烟斗敲在墙壁上发出悦耳的响声。

    “你们的敌人，就是艾西基里尔。”

    习烨沙和夏慈面面相觑，梅坎歇尔刚想解释什么又被番律行人随手甩出的石头警告。

    “准确点说，你们的敌人是掌握至高权力，包含在人类当中的内鬼。”

    “你怎么知道的？”这次轮到夏慈疑惑。

    “能让破碎殿堂全员出动的理由大抵只有两种：人类这个群体出现危机，和以神圣殿堂整体作为对手。假如只是前者，世界的使者可以利用神圣殿堂的力量来破除危机，在你们之前的许多勇者和贤者都是那么做的。但既然到了破碎殿堂需要出手的地步，也就证明神圣殿堂很有可能不受掌控。”

    “两种情况兼有。”夏慈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我真没想到，艾西基里尔如今竟然衰落到这个程度。”番律行人吸了一口烟斗，弥漫的烟气能将他的上半身覆盖完，“本来破碎殿堂的敌人只是残序之神指定的目标，可是如今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顾不得神的旨意了。”

    “神的旨意？”习烨沙听到番律行人的喃喃自语，冒出疑问。

    “自言自语罢了。”

    说完，番律行人把习烨沙拉到一旁，用极细的声音说道：

    “勇者，我给你一个忠告。瞬杀之士不止存在于破碎殿堂里，受古神寄托的生灵也不止存在于神圣殿堂中，我们信仰的残序之神，是人类之友，更是世界之敌，如果你自诩是世界的使者，总有一天会和祂为敌。”

    番律行人拍拍习烨沙的肩膀，同时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我们，破碎殿堂，响应勇者和贤者的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