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又一亮外加一点点的眩晕，这便是跨过传送门的全部感受。当然如果传送过程中出现什么小差错的话，那可就只有眼前一黑，再也亮不起来了。

    “怎么这么久？”尼尔语气不耐地抱怨道。

    布米老老实实地回答：“安多老师对我说了一些话。”

    “像那种喜欢罗哩罗嗦说教的家伙就应该想办法让他闭嘴，或者干脆不要理他。”尼尔正义凛然地说着这样的话，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才喷了别人一身口水的事实。

    布米知道尼尔不开口还好，开口就要说上一大堆的废话——这种啰嗦的属性跟米蔲很像，不过少女的声音让人身心舒爽，而且发现对方不想听时会立即闭口不言。不像尼尔这尖锐的大嗓门儿、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还口水四溅……满满的只有讨人嫌。

    所以布米抢着说道：“知道啦老师，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浪费时间是最可耻的事情吗？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呢？这里看上去很荒凉的样子。”

    她说的没错，“魔枢傀儡墓园”听起来像是魔枢傀儡的最终归宿，但实际上不过是学院用来丢弃那些报废傀儡的垃圾站罢了。这个微型异位面的上空看不到飞鸟、云朵以及太阳或是星辰之类的光源，却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昏暗光线。地面看不到包括植物在内的任何活物，只有堆积成山的破烂傀儡。

    这里的引力也十分古怪——来到此间的人们除了受环境影响稍稍有些压抑之外，其他感觉跟门另一边的主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空气中却漂浮着无数金属碎块，其中最大的那坨是个半径两米多的大铁球。所有碎块都安静地悬在空中，只有那大铁球飞来飞去，撞到的碎块都被它吸附在自己身上。

    很快它的体型就阔大了五倍有余，重量似乎超过了空气的承受能力，颤颤巍巍的随时有可能掉下去，但它依然十分顽强地一点点挪到最近的碎块旁边将其捕捉——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巨型金属球飞速坠落，砸到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大家纷纷转过头去，那金属球已经散落一地，恐怖的冲击力制造了一个超级大坑，原本躺在那里的金属碎块尽数被扬到了空中，然后就再也掉不下来了。这么一算，搞不好它捕捉到的还没后面弄上去的多。

    这副诡异又壮观的景象惊呆了在场众人，半晌后尼尔才咂摸了一下嘴巴说道：“刚，刚才说到哪儿了？”

    “啊对对对，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的人就应该关进监狱里好好反省才对！咳咳，我们找个平整点的地方开始吧。”

    在这里要提一下侏儒族群的信仰。外界对这些有着超过人类智商的小个子人形生物除了统一的“话痨症患者群、心灵手巧几乎每一个都是合格的工匠”以外，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勤劳或懒惰。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确实在于他们的信仰。一部分侏儒信仰工匠之神，另一部分信仰时间旅者①。他们分别会把“时间就是金钱”或者“时间就是生命”挂在口头上，这两句话很平常对吧，然而不同信仰的侏儒说出这些话时，其真实含义却很有意思。

    打个简单的比方吧。如果你把活儿交给一位信仰工匠之神的侏儒，让他三天后交货，他一定会提前一天的时间完成。如果你能多给他几枚亮闪闪的银币，那这个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

    如果你交给一位信仰时间旅者的侏儒，他也会提前完成工作，这个提前量甚至要超过前面那位而且不需要任何金钱之类的附加条件。当然，你不可能提前收到成品，因为他会把节省出的时间用来偷懒睡大觉，一直到约定的那天才送到你手上。交货的时间精确到分钟。

    对了，成品的品质前者取决于你给的小费有多少，后者取决于他因为赶着去休息而忘掉的零件是否重要。

    这两种信仰并不冲突，造就的行为方式以及相匹配的口头禅听得多了还有些莫名的萌点，而且信仰时间旅者的侏儒都是些诗人学者，就算出了个工匠也会因为懒惰且丢三落四很快被淘汰，所以在各大城市开店的侏儒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但是像尼尔·穆尔这样把两句话同时说出来的家伙（多重信仰）……相信我，不要让他为你工作，会被气死的。

    ……

    侏儒的话音刚落，身侧的传送门又是一阵光华闪烁，一个巨大的身影很不合常理的从门里钻了出来。

    “该死的超级……咳，我是说尊敬的大大石头先生，你怎么也过来了？”尼尔磕磕巴巴地问道——他有点害怕泰坦1号是为了那句“该死的超级大个头”跟过来找麻烦的。

    泰坦1号举起了右手臂，把尼尔吓得缩起脖子躲进了学生堆里。然而这位巨型傀儡只是弯了弯唯一能活动的手腕，大概是想挠挠头？

    “刚才送狄克·拜伦先生上去救你的时候这只胳膊出了点问题，我进来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把它换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尼尔·穆尔先生。”

    “哦……哦，你，你请便。”

    泰坦1号点了点眼睛，眼中的射线无限拉长，不能做出点头动作却能360度无障碍旋转的圆脑袋转啊转。似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有些着急，脑袋的转速越来越快，叫人担心会不会直接甩飞出去。片刻后它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牢牢锁定了先前金属球砸出来的空地，拔腿慢悠悠走了过去。

    “咳咳，我们也出发吧，浪费不少时间了。”尼尔整理了一下上衣领口，走向与泰坦1号相反的方向。

    平民子弟里一个男生奇怪地问道：“老师，大大石头先生去的那边不是有块空地吗？这边什么都看不到，要走多久啊？”

    当着“可爱”的学生，尼尔还是要点脸面的，他决然不会承认自己害怕泰坦1号——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更不能在被人指出来以后还坚持走远路。于是他把僵化的身体转了回去，恨恨地瞪了那男生一眼咬牙切齿道：“没错，这是可耻的浪费，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本森·查利。”

    注①：工匠之神加尔·闪金，恶作剧大师，无价的宝石，智慧的火花，精通一切手艺。是他发现了侏儒，并领导着他们进入了这个世界，自从那时候起，他就成为了侏儒一族的保护神，经常派化身到侏儒的领地巡查、传授他们手艺。侏儒对这位神祗的称呼总是飘忽不定，有的直接称其为“侏儒之神”，有的称其为“手艺之神”，但所有侏儒都认定他是侏儒的主神。

    时间旅者弗瑞德·沃德豪斯，一头性格古怪，疯狂崇拜加尔·闪金的恶作剧造诣，并因此成为其从神的青铜龙，一直以来都以一个帅气的侏儒形象示人，与其他时间之神不同，惫懒的弗瑞德·沃德豪斯从不抢夺神职，他认为时间永恒没有尽头，不管虫豸凡人神明，总有一天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所以认真享受每一秒钟才是对时间最大的尊敬。

    嗯，所以他每年只拿出7-49天来处理事务，剩下的时间都处于沉睡状态。当然，如果能跟着加尔·闪金一起去戏弄其他神明的话，他可以一年到头都不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