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冷玉虎的父亲冷红中正坐在客厅里，林国栋给他倒了水，然后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家来了？”

    冷红中冷哼一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不是你们家的老二林涛！把我们家的玉虎给教坏了！竟然敢给我摆脸子了！这样下去，我还怎么管儿子？”

    林涛是林国栋的骄傲，从林涛考上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时候就是了。自家的儿子在家里怎么教训都行，但出去，即使是严父形象的林国栋也不会说林涛的不是，毕竟林涛在外面可是听话的孩子的代表，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今天竟然让别人找上门来说林涛的不是，这让林国栋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不过他还是压着火气问道：“怎么回事，说说？”

    冷红中原本也是借着一口气跑到林家来要个说法的，来了后他也有点怵，林国栋虽然年纪比他小，但在这村里是绝对的元老，不过现在看林国栋并没有生气，还在问自己，就有些放开了，继续冷着脸说道：“还不是你们家林涛，指点我们家玉虎出省卖哈密瓜，又从长安那边买什么桃回来，跑了两趟倒是挣了些钱，但我问这小子挣了多少钱，他不给我说，我说替他把钱存下来给他娶媳妇用，他也不给，我让他带带他弟弟一起去挣钱，他还不乐意，直接摔门走了！这是儿子应该做的事吗？要不是你们家的林涛教的，我们家玉虎敢做这样的事情？”

    林国栋原以为冷玉虎做了什么忤逆的事情了，听冷红中这么一说，他的火气倒窜上来了，“啪”的一拍桌子，怒声对冷红中说道：“你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啊！”

    冷红中被林国栋这一拍桌子吓了一跳，看着林国栋怒气冲冲的脸，他有点不知所措，脑海里自己有理的依据不知不觉就消失了一半，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我有啥不好意思说出来？那是我儿子啊！”

    “你儿子？你还记得冷玉虎是你儿子呢！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长工呢！”林国栋虽然比冷红中小四五岁，但在村子初建的时候就来了，和村子里最老的那一批人是称兄道弟的，算是村子里元老里最小的，又因为在这一辈人里文化程度比较高，见识也略广些，所以威信一直比较高，此时罕见的嘲讽着冷红中：“你看看你们家冷玉虎平时穿的啥，冷玉彪穿的啥？人家家里都是老大穿完了老二接着穿，你们家倒好，老二穿完了老大穿！衣服本来就不大，那穿的样子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吗？”

    冷红中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被林国栋这么一说，还有些懵。

    “还有，玉虎上初中的时候成绩也挺好的吧！”林国栋索性说开了，“中专考不上，考个高中没问题吧？你们就硬让他不上了，供玉彪上，我倒不是说玉彪上不行，但那家伙被你们惯成啥样子了？是个上学的料吗？你们偏心没啥，但至少有个度吧？我平时不愿意插嘴别人家的家事，但你们俩人做的太过了！”

    冷红中脸红了红，他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往前的不说了，”林国栋没有停，继续说道：“就说这一次小涛指点让玉虎去卖哈密瓜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你们既要让玉虎种地，又不给他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兜里比狗舔的还干净，他没脸吗？你二十多岁处对象的时候还知道给自己买件新衬衣呢！再说了，玉虎出去挣钱有什么不好？他不孝敬你们吗？他要不孝敬你，我敢拿棍子抽他，但你听听你说的啥话？好不容易挣那点钱，你还要要走！你要走是给他存着吗？我恐怕你要走后直接转手就给老二了吧！你的心长哪里去了？冷玉虎不是你们家的娃娃吗？要不要逼的他和你们分家，离家出走，不管你们你们才甘心？”

    林国栋最后的话说的有些扎心，冷红中脸已经涨的有些紫了，他耷拉着脑袋，真的有些后悔了，想想自己对待两个儿子的区别，嘴里嘟囔着：“我也没啥，就是他妈……”

    “有啥事别往女人身上推！”林国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没制止就是默许！男人就拿出男人的样子来！我不信你对冷玉虎好些，你们家杨腊梅能吃了你？”

    这个时候，一直在里间旁听的李玉梅忍不住插了一句：“老冷啊，不是我说你，就你们对这两个儿子的态度，村里人多少人都看不过去了！我们家小海都说，玉虎太可怜了！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个能挣钱的门路，你就让他闯闯吧！玉虎是个孝顺娃娃，就是挣钱了，也不会亏了你们两个的！”

    冷红中的头更低了！

    ……

    冷玉虎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行吗？”

    “有啥不行的。”林涛笑着说道：“你想想，真要把你们家玉彪放出去，就你没出去前，就我给你说的那些话，指的那条道，给他来一遍，他出去别说挣钱了，说不定能让人把裤子都骗没了！你们家玉彪让你爸妈惯成啥德性你不清楚？”

    冷玉虎现在冷静下来了，想想，笑着说道：“也是，真要让我弟弟出去，说不定出不了火车站，兜里的钱就没了……他绝对不会按你说的来做，这家伙是没啥本事，还犟的很！”

    林涛心想，那岂止是犟，简直就是自以为是过头了！

    “所以说，你有啥好担心的？”林涛拍了拍冷玉虎，“让他走一趟，就知道你挣这些钱是多么不容易！吃了多少苦了！你不让他们感受一下你受的那些苦，他们就只看到你挣的钱，会觉得你挣钱很容易——想想，出去一趟个把星期，就几千块，谁不眼红？但那钱是怎么挣来的？你就把他带出去看看，有本事让他挣，没本事挣，就让他看着！”

    林涛掷地有声的话真的是说到冷玉虎的心坎里了，他甚至感动的有些想哭：“我明白了，小涛啊！我不如你！我就这么做了！感激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有啥事给我吭一声，我绝对没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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