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并非几大央企将真金白银借给了矿海集团，那样的话，他们同意，国资委也不同意。

    实际上，这笔钱绝大部分拨付给了他们的生产企业。

    比如冠城特钢就投入到滚筒生产上，铁路局投入到铁路专用线建设上，神煤公司投入到下属机电公司生产采矿设备上，华国国际电力则投入到电厂基建中，而这些项目或本身就是矿海的项目，或是矿海需要的设备，总之并没有直接揣到矿海兜里。

    也就是说，矿海没花一分钱，就开启了府胜煤田的开发工作。

    就如夏国庆说的那样，如果这个钱直接给了矿海集团，恐怕不管是国资委还是纪检部门都会注意，甚至要查一查这笔钱使用是否得当的。

    但钱都变成设备、变成项目成为矿海的一部分，就属于正常的投资行为了。

    毕竟按照矿海开出的条件，几大央企还是很划算，甚至这笔投资属于超额回报的。

    矿海基于各企业低于市场价50元的煤炭，比指导价便宜5分的电价，低于国铁运输费1角钱的运费，还是双向的，综合算下来，他们只要产能达到预设值，节省的费用远比他们投入矿海项目的钱多得多。

    更何况，这不是一次性回报，而是年年都有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投入一年回本，第二年之后每年赚一个投入的资金出来，100%的利润的事情，他们当然会干。

    实际上，几家公司在投入资金时争红了眼，毕竟投入多少，回报就有多少，是李河川强行按下了他们的争执，才按照公布的那个投资比例进行的。

    产业园内忙乎的热火朝天，在这个渐渐转凉的秋天，成为一大奇观。

    甚至主持全面工作的副市长周柯都闲下来了，有矿海在，刚过九月，全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甚至后续还有要跟进的，却被李河川给拦下来了，说土地供应紧张，产业链还没完全铺开，让他们明年再来。

    对此，周柯很满意，明年再来，明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也完成了。

    不过他满意，吴熙阳在忙完了发布会之后就不满意了。

    年轻的他，哪里来过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更何况，发布会完成后，李河川居然钓鱼去了，让他这个小舅子全权负责将来宾安排送回城。

    等他忙完，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躺在吴曦月专用的按摩椅上，他对远离电脑的姐姐抱怨道：“姐，李河川这甩手掌柜当的好轻松，咱们姐弟俩成了给他打工的了？”

    “怎么着，年薪百万的打工仔，你去忙咱爸的生意去？”

    “我才不去，老爸那教书育人，管的是人的一生，更麻烦。”吴熙阳可不上当，他想到发布会上的事情，稍稍离开椅背，说道，“姐，李河川为什么放着钱不挣，让给那几家企业？是不是傻？你怎么不拦着？”

    吴曦月方下手中的书，说道：“弟弟，他已经这样做了，就把你忙的够呛，真要亲力亲为，十个你也不够用的呀。”

    “可是钱被别人赚走了。”吴熙阳不喜欢李河川给他安排的职务，可是喜欢钱，眼见这么多钱逃走了，他心肝疼。

    “傻弟弟，我来给你算笔账。”吴曦月轻笑了一声，说道，“先说第一点，为什么不自己做。矿海自己生产那些设备和基建项目，时间上会很长，还要和各个企业谈判，谈判完了还要走流程，还要涉及到验收、付款等环节，无形当中加了很多时间和不确定因素。”

    “原来还有这么个因素，我的经济学白学了。”吴熙阳点点头说道，“看来课本上的东西和实际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没钱。”吴曦月接着说道，“第二点，交给几大企业做，其实表面上看矿海降低了自有产品的售价，可是却锁定了几大客户的。别的不说，比如华国电网，你说它如果正常采购，我们需要去投标，去竞争，对大客户，最后肯定也比市场价低一点，但不会低很多，而我们所付出的时间成本却一点没减少。而现在，直降50元，这个价格在市场上基本上买不到煤炭的，如果换做你是华国电网的老总，你会怎么做？”

    “我，我如果是老总，我能用100万吨，绝对会买上个1000万吨的，自己的电厂用不了，完全可以倒卖给别人。咦这样听起来，我反倒成了矿海的经销商了。”吴熙阳脑子其实很灵活的，立刻知道了其中的关键，“这样说起来，李河川反倒是把几大企业变成了他的经销商了？这个主意妙呀，论起营销能力，矿海肯定比不上遍布全国的华国电网、铁路局的。这么说来，对华国石油采用成品油低价销售策略，也是这个方式了？”

    吴曦月点点头，说道：“我弟弟也不笨嘛，就是没想到而已。其实这个办法李河川，对了你别李河川李河川的叫，起码在人前……”

    “我知道，人前叫姐夫。”

    “算了，你爱叫啥叫啥吧。河川这个办法还是从萧亮那里得到的灵感。矿海的专长是技术，既然如此，不如让点利，既可以把矿海的产品销售出去，又能给锁定长期的客户，别看矿海明年就能达到2亿的产能，但我敢打保票，矿海根本就不愁销路的。”

    “那是，谁敢雇佣几大央企当销售呀。也就李……姐夫有这么大的胆子。”吴熙阳呵呵一笑，说道，“按摩椅的力度挺大呀，怎么好好的，你不用了？”

    “我喜欢软座椅。”吴曦月拍了拍自己的椅子，说道，“河川的胆子大，但是这是建立在他有能力的基础上。另外，让你当商务总监，你可要当心了。”

    “你放心，虽然都说小舅子败家，但我起码的分寸还是有的，保障企业合规运行，我还是要坚守的。”吴熙阳说道，“怎么着，我也得对得起百万年薪呀。”

    “我的意思是，对几家大企业要适当放水知道吗？合同中特意留了一个漏洞，如果你按照投资比例去卡他们，咱们的煤炭、成品油、建材怎么往外销兽？”吴曦月说道。

    吴熙阳呵呵一笑，说道：“怪不得我看那份合同没有约定低于市场价能采购多少呢，原来早就想到了。你放心，我不会在这方面卡销售总量的。他们要买多少，我就放给他们多少，反正合同没做约定，就是这样一来，我的名声就有点不好了。不过我所谓，只要矿海能壮大，我一点名声算什么？”

    “小舅子不就是这样用的么？”吴曦月白了他一眼，说道，“让你看起来变得有点小糊涂，就是给那些外人看的，以方便他们找你，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订单。虽然我们的成本更低，但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通过你，才能让他们认为是捡到便宜，而不是矿海的预谋。”

    “真是算计到家了。”吴熙阳赞叹道。

    “快去忙你的吧，别在这偷懒。”

    “好的，姐。”吴熙阳立刻从按摩椅上起来，“这样一说，我浑身充满了干劲了。”

    他走过吴曦月时，突然看到她扣在桌子上的书，不由地惊讶地说道：“《准妈妈必备孕期指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