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婷慢慢直起了身，她转过身，看向韩锦。

    她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韩锦。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周婷恢复清冷的面容，淡淡道：“我自创的《不死不灭经》需要六种同属性的进化之力。如果你不杀六圣，或是汲取六国初圣留下的圣血，除非你能找得到这样的六种进化之力，否则你这辈子都达不到大乘境，更别提天人合一境。”

    “而达不到大乘境，就算你和周芸联手，你们也打不过蚩圣。”

    “可你不是没打过周芸吗？”

    周婷无语。见韩锦确实一脸不解，她有些嘟囔道：“我是先杀了蚩圣，再对付的周芸。”

    “好了。重点不在这。”周婷岔开话题，“你听好，得到我的记忆后，你一定不要好高骛远：我的人生经历大部分都在魔国，机缘都也在魔国。但在你实力并没有达到圣级……至少是尊级前，我希望你不要打那些机缘的主意。尤其是骨森林的那两个，你千万不要心急……”

    周婷将自己的嘱托尽数托付。

    在此期间，韩锦没有打断她，而是一直都静静地听着。

    韩锦其实知道周婷为什么想要交代他一些事：现在这一刻的周婷虽然有了他的记忆，但本质上还是周婷，她的思想还只是她的思想，还没有变成两人彻底结合后的思想。

    韩锦有必要也有责任听下去。

    直到周婷说完，韩锦才道：“不要担心。获得了你的记忆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想我做的事，就是我不会做的事。这点你不要担心。”

    “说说你遗憾的事吧……除了陈可，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么。”

    周婷微微眯起眼，沉默许久后，她道：“如果真要说遗憾的话，就请你代我见证小芸成为夏圣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在那天告诉她：这是周婷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就坚信的事。”只可惜我却没办法亲眼见到了。

    “……明白了。”

    这是剧情里没提到的话……不，这是周婷人生没能说出口的话。

    再没有剧情，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和他们的人生。

    韩锦有些感慨，他点点头道：“还有别的吗？”

    “没了。”周婷深呼吸一口气，“要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等你接受了我的一切后自己再去想，再去琢磨吧……还有，你不知道该怎么样融合灵魂，对吧？”

    “嗯。”韩锦点点头。

    随后，韩锦看着周婷，周婷也在看着他。

    “说起来。”

    片刻后，周婷突然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的女神，是吗？”

    （额……）

    韩锦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点了点头。

    见状，周婷轻笑了一笑，随后附在韩锦耳边轻声道：“这可是我的初吻呢。”

    初吻？

    韩锦还没意识到周婷是什么意思，周婷便一把捧起韩锦的脸，随后吻了上去。

    被强吻的韩锦瞳孔微微放大。

    而就在嘴唇相触的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和情感以及那一份份情感后的羁绊便快速地融入到韩锦的记忆中。

    而周婷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

    （我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别再让我失望了。）

    （锦。）

    微笑着，周婷化作了虚无……

    而就在周婷彻底融入进韩锦的体内后，韩锦便闭上眼，细细地感受着一切。

    而等他再睁开眼时，韩锦就不再只是韩锦，而是她，“韩婷”，也是真正的周婷了。

    21世纪的卧室彻底消散开来。

    “韩婷”，也就是周婷下一刻出现在了大屏幕前。

    就在刚刚那些事发生的同时，新生人格也正代替着她进行生活。

    周婷看了几眼便知道目前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商昊走了，交代了尽快返回都城的任务，并留下了北辰剑（以千年玄冰为核心，是真正的周敬南留给女儿的礼物）。而丹师交流会也已结束，现在的“她”正在和周芸一同返回客栈。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融洽。

    哎。

    周婷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么便破局吧。）

    周婷深呼一口气，一柄完全由精神体构成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随之的还有那节节攀升的气势：比起她下品入门的“枪意”，原身的剑意可是上品顶级，不单单是60%的威力增幅，还能破除一切虚妄。

    区区蛊惑。

    不值一提。

    周婷感受着这“唯我独尊”的剑意，心身俱达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就在她准备斩灭这伪人格时，屏幕里却传来了铿锵的武器碰撞声。

    周婷看去。屏幕里：刚刚抵达客栈的房间，几乎是在周婷关门的瞬间，周芸一个箭步贴近对方。等“周婷”意识到不对，想要拔出北辰剑却还是迟了。

    周芸一只手控制着“周婷”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持剑威胁住对方想要拔剑的手。

    与此同时，还有周芸质问的声音却从屏幕里传来。

    “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小婷啊？怎么了，小……”

    “住嘴！真的周婷，真的小婷的话……”是会让我安心，让我心动，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是我的……”周芸将剑架在假货的脖子上，“‘挚友’啊！”

    （小芸……）

    那原本渐渐失望的心在这一刻被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周婷感觉到了阵阵暖意。

    周芸终究是发现她的异常了。

    （芸这么给力。我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周婷笑了笑，见伪人格有悄悄动用寒之玄气的打算，她闭上眼。

    “破！”

    周婷睁开眼，剑意化作实体，以震荡波的形式一圈圈地冲击出去。

    喀嚓。

    是破碎的声音。

    黑暗空间仅仅抵抗了一瞬间，随后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溃。

    而那屏幕则离周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耀眼的白光笼罩了周婷全身。

    就在周婷沐浴在白光中的同时，一只淡蓝色正躲藏在周婷脑域假寐的虫子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等它想要逃离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意拂去，下一刻它的身体便开始皲裂，紧跟着便化作淡淡蓝色玄气消散开来，瞬间被蛰伏起来的《易心诀》玄气给吞噬。

    原本龟缩在丹田的《易心诀》玄气在虫子消散后，也纷纷重新运转，不一会纯正的寒玄气便流入了周婷体内的各个部位。

    而就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原本正在指间悄悄汇集玄气的“周婷”瞬间如遭重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周芸正密切关注着她的行为。见状，周芸有些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周婷。

    正当周芸不知所措的时候，真正的周婷悠悠醒来。察觉到背后的温度，周婷笑了笑，轻声道：“小芸，你还打算抱我多久？”

    闻言，周芸有些惊疑不定，她怔怔地看着周婷的眼睛。片刻后，周芸露出狂喜的神色，紧紧地抱住了周婷：“太好了，小婷，是你。真的是你！”

    周婷笑了笑，忽然转过身，将周芸抱入怀中，附耳柔声道：“可算认出我了……没白疼你。”

    疼，疼我？！

    一阵羞意袭来，周芸从脸颊红到了耳垂，又从耳垂红到了脖子。

    “谁要你疼了。”

    周芸挣开怀抱，撇过脸去，脸上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却是又羞又喜。

    然而周芸又很快回过神来，她看向周婷，担忧道：“不对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你可得好好说清楚，别想糊弄我。”

    闻言，周婷笑了笑，下意识地撩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头发，将其中的事情缓缓讲给周芸听。

    而周婷下意识的动作让周芸心里一下子有些酥酥的，她有些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许久，故事讲到了终章。

    “万幸，芸你最后还是发现了我的异常。”

    周婷看向周芸，周芸也在看着她。

    片刻后，两女相视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是无言的默契，也是一份真正的羁绊。

    ……

    次日，两女没有回都城。周芸雇了丹师宗最快的信鹰，将‘周敬南’事件用夏族的印信传递给夏怡。

    与此同时，尚不知情的商昊还在御州周边地区实施由点及面的计划。

    ……

    一周后，商昊抵达都城。已收到周芸信件的夏怡将计就计，一来借机找到魔国埋下的钉子，二来夏卓当政时期有过太多的妥协，她要除去这些国内的不稳定因素。

    三来这也是她能否坐稳夏圣之位的考验。

    夏怡任由商昊联系御州城内的暗间。

    ……

    半月后，商昊蛊惑便联络了御州高层中倾向魔国的高层。

    同日，夏怡确定名单，正式收网。

    ……

    二十日后，魔国计划全面失败，商昊被夏怡击杀，尸体落入御水。

    ……

    一月后，已经恢复了神智的周敬南趁夜进入周府，与周婆婆密谈。

    周敬南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份，但周婆婆却无能为力。就算她相信周敬南是被夺舍的，但大周人民却不会接受这一点。

    “敬南，你的身份洗不白了。”

    “……那我能再看看我女儿一眼吗？”

    “你是想让她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叛国者父亲吗？”周珂看向周敬南，“还是说你想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她？如果告诉她，她将是代替你潜入魔国的最好棋手。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我相信周婷她愿意完成你未完成的事业。”

    “……不。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也成为细作。”

    “那你就不要和她见面。”周珂神情冷淡，“如果你不想她在我这里存在叛国的可能，就不要让她知道有你这么一个父亲的存在。”

    “可我为了大周……”

    “敬南，从个人角度，你是为了大周牺牲了很多。但从战术层面上来说，你并没有证明你的价值。”

    周珂从抽屉里取出一沓资料，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被夺舍后的周敬南做出危害大周的事情。唯一的几份有用的情报，还是元光564年，周敬南刚刚潜伏的时候送回来的。

    “这些东西没有办法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周珂将资料递了过去，“在周人眼中，你周敬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国者。如果不想别人指指点点你的女儿，就不要让我为难。”

    “……我明白了。”周敬南眼神空洞，“我不会见周婷了。但请您保证，绝对不让我的女儿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好。”

    闻言，周敬南点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周府。

    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周珂在周敬南和周婷的名字上敲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将两人的名字都划去了。

    ……

    一个半月后，“周敬南”伏诛的消息正式传遍各州，人人相庆。

    而接到了这个消息后，周婷和周芸方才踏上了返回都城的归途。

    在商昊伏诛前，周婷并没有想要回去趟这一趟浑水的想法。

    虽然她现在已经拥有了成套通往圣级的力量体系，但理论成为实力是需要时间的。

    让自己参与到无法控制局面的事件里，那是庸人才干的事。

    而且周婷相信，这一次更早得知消息的夏怡会处理好这一切。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花了一周的功夫，两女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御城。

    因天色已晚，相约明日再见后，两女便各自回了家。

    在见过周婆婆后，周婷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那里，本来已经在偏房睡下的陈可重新穿戴好了自己的衣物。

    正当她准备服侍小姐时，周婷却怔怔地看着她。

    就在陈可有些不明就里的时候，周婷却突然紧紧地抱住她，饱含情感道：“见到你，真的太好了。”可儿。

    “陈可在。”

    陈可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

    （小姐这是想她了吗？）

    想到这，陈可轻轻地抚摸着周婷的背，柔声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然而周婷摇摇头没说话，却也没松手。

    见状，陈可好笑又无奈道：“小姐，该更衣歇息了。”

    “就这样睡。”

    周婷说着就直接抱着陈可到了床上。陈可挣脱不得，许久，两人便真的和衣而眠。

    而开了这个先例后，这样相拥而眠的夜便越来越多，而两人身上的衣服却越来越……

    ……

    ……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