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上午九点。

    安平一中。

    金有谦耷拉着脑袋，听着讲台上地中海老师用他的安普，讲数学题。

    “……我们接着来看这道题，这个函数哎富埃克斯……”何秃子的声音抑扬顿挫，韵味十足。

    反正啊，作为一名学渣……

    好吧，金有谦还没资格称为学渣。因为安平一中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尽管有自费生，但是排名前几的班级，是不可能有自费生存在的，比如1到5班。所以，金有谦也是正儿八经考进安平一中的。虽然，因为打游戏和高中课程变多的缘故，他的成绩下降了一大截。但这不能否认，他曾经是一个学霸的事实。

    作为一名正儿八经考进安平一中的学生，金有谦觉得很郁闷。郁闷的原因，不在于数学老师的秃顶和他的安普，也不在于正头顶呼呼咋响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削掉人脑袋的吊扇，而在于……

    身后的两个空位。

    一个是姜尚的，另一个是唐棠的。

    这两个家伙，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更准确地来说，是从上次请假了之后，就没再来过。

    混蛋啊，双宿双飞去了，留下我孤苦伶仃。姜尚，你个渣男！

    金有谦才不会承认，他妒忌了。好基友现在是真的人模狗样了。不仅变得比自己稍微帅那么一丢丢，而且还炮……泡到了校花唐棠。

    金有谦也不知道姜尚这家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反正啊，实名羡慕。

    另外，说好的带着他一起飞，一起成为进化者，这死活联系不到人，这就相当过分了。

    金有谦的郁闷，也正在于此。

    “哎……”

    金有谦深深叹息。

    进化者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进化者呢？

    昨天今天都没有联系到人，该不会……

    金有谦心中一颤，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姜尚你丫的，运气别这么差才好啊。不然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呢，当初我可是在他们面前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

    金有谦想起几个月前，在姜尚父母的墓碑前，望着悲伤的姜尚，在心中暗自说过的话……

    他从课桌里掏出手机，望着上面的通话记录出神。从昨天到现在，他一连给姜尚打了十几个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打通。

    “仅有钱！”

    金有谦正焦虑呢，一声暴喝传来。他浑身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就连手机也掉在地上。

    周围的同学，望着暴怒的何秃子，看了看地上的手机，对金有谦露出同情的目光。

    小子，你胆子够肥啊。不仅在何秃子的课上发呆，而且还玩手机，三个字，

    你药丸！

    金有谦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望着逐渐逼近面色铁青的何秃子，他急忙弯下腰，想把手机抢回来。

    但无奈，何秃子脚步敏捷，抢先一步拿到了手机。

    金有谦看着面色阴沉的何秃子，心中大呼不妙。

    果然，何秃子发怒了，怒极反笑：“金有谦是吧，我记得你之前也是650多分考进一中？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像什么样子？这才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掉了这么多，你说说，你这样对得起谁？啊？

    上次月考，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你考了八十九分。距离及格都还差一分呢！啊？

    昨天的模拟考，一百分的卷子，你考了六十七！啊？

    这才一个月啊，一个月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脸红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替你害臊！

    就这样，你还在我的课堂上发呆，不仅发呆，还玩手机！

    你哪有脸玩手机哦？

    手机是你们现在能玩的吗？啊？你们现在是学生，要手机能干嘛？啊！你说说，要手机能干嘛？

    打游戏，看小说，那些都是害人的，对学习没用的。那些都是休闲娱乐，你们现在是休闲娱乐的年纪吗？啊？”

    何秃子手指颤抖地指着金有谦。他目光扫过因为愧疚而低下头的金有谦，再看向班里的其他同学，语气更加沉重：

    “我知道班上玩手机，打游戏的远远不止仅有钱一个人。你们做了什么，有没有在学习，都在你们的卷子上反应出来了。学习学习，考试考试，这东西努力了就能看到回报，这是最直观的东西。

    你们都不是笨学生，这世界上也没有笨学生。只有不努力的学生和更加努力的学生！

    班长何家凯！”

    何家凯正在看戏呢，突然被点名，一愣。然后不知所以地站起来。

    “你也是，最近成绩下降了，昨天的测试，一百分，你只看了八十九分，剩下的十一分，九分都在粗心里。你说说，你最近干嘛了？啊？你干嘛了？！”

    何秃子指着何家凯，目光冷冷的。

    何家凯心中一顿草泥马。当然，这话不是对何秃子，他还不敢这么大逆不道。他骂的对象是金有谦那个死胖子。

    都是那个死胖子惹的锅，现在殃及了他！

    妈的，狗日的胖子，你给我等着！看来上次找人打你一顿没给你长记性啊！

    何家凯心中咒骂不已。

    他的成绩，他自然知道。成绩下降的原因，也很明显。就是因为唐棠和姜尚。这两人自从上次请假之后，就一直没在班上出现。这两人什么情况，他现在是十分好奇。但偏偏这两人都不出现……再加上上次金有谦这个死胖子“恶意造谣”，导致现在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让几位唐棠的追求者心中愤怒，说好一起找姜尚的麻烦……

    结果，那家伙根本就不来上学。这气的几人七窍生烟！

    何家凯自然也气愤，他这气愤由来已久。自从姜尚那个死胖子和唐棠坐同桌之后，他就暗中找姜尚的麻烦。不是收作业的时候刁难他，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打篮球的时候虐他。后来在知道死胖子和唐棠关系密切的时候，他还找人教训过死胖子，不过没成功。

    他实在是没搞明白，姜尚那个死胖子，凭什么被唐棠另眼相待。

    论长相，他何家凯不说貌比潘安，至少也算的上英俊潇洒吧。而姜尚呢，一百多斤死肥宅。有可比性？

    论实力，他何家凯班级第二，是除唐棠之外的最强者。而姜尚呢，吊车尾，班级乃至全年级倒数。有可比性？

    论背景，他父亲是市里的富商，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尤其是和市里的大佬称兄道弟。而姜尚呢，一个死了爹妈的孤儿，就算有几间房产，又有什么用？有可比性？

    所以，综合来看，他何家凯，完爆姜尚！

    既然是完爆，辣鸡一样的姜尚为什么能和唐棠有说有笑，自己却不能？

    这让他妒忌疯了！

    妒忌让他心态失衡，再加上唐棠久不来上学，他心态彻底崩了。

    所以，这厮的成绩下降了！

    何秃子的怒火并没有平熄，反而愈来愈烈。

    他开启了喷子模式，一个个点名批评。

    “冯小月！”

    班里的学习委员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这是一个柔弱的女生。

    “你为什么成绩也下降了？！啊？平时考试都成考九十分以上，昨天的测试怎么才七十？啊？什么原因，我也不问你，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你好自为之！”

    冯小月要哭了。

    之前考九十分是因为试卷简单啊，大家都考八九十。这次考七十，是因为卷子难啊。

    函数本来就是难学啊。

    “周青青！”

    又一个女生站了起来，低着头。

    何秃子：“abcdefg……”

    何秃子一顿喷。

    班上的学生，没有一个逃过了，都被他点头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望着除了何秃子的愤怒咆哮之外，死一般寂静的教室，和全都低着头的学生，金有谦心中凉透了。

    妈的，这下死定了。

    不仅是老师，何秃子抓住了自己玩手机，说不定还要上报给班主任，然后请家长；还有这群狗比学生，何秃子很明显早就想骂人了，自己只是个由头，正好撞到了枪口了。但这群狗比学生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觉得，是金有谦这个死胖子惹了何秃子，然后何秃子雷霆大怒，开了大招，所有人都死了。归根结底，还有死胖子金有谦的锅。他要是不犯事，何秃子就不会发怒，也就不会殃及到他们……

    妈的，这一顿打是跑不了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正好被何秃子盯上呢？

    金有谦咬牙切齿，都是姜尚这个狗儿子害的。老子就不该担心他！这个哈麻批，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说不定现在正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金有谦猜对了，何秃子就是憋着气来的。

    早上改试卷的时候，他是越改越气。一个九十分都没有。这气的他头发都掉了几根。

    这次虽说是小测试，但1到5班都是通过气，一起测试的。函数这章，在高中的课程里，十分重要。所以，几个数学老师以一顿饭为赌注，平均分最低的那个请客。他们倒是好算计，不敢比第一名最高分，因为知道唐棠在3班。但何秃子自认为自己的教学还是有几分水平的，所以哪怕在没有了唐棠的情况下，不说第一，也不至于倒数第一。

    可谁知道，3班的这群学生，因为唐棠和姜尚的事情，集体萎了。主要是暗恋唐棠的大多数男生都心糟了，所以……何秃子成了光荣请客的那一个。

    请客是小，面子是大！

    好吧，请客也是大。何秃子好不容易藏点私房钱，这下子还要拿去请客。只怕是以后抽的烟都要降一个档次了。

    所以，何秃子今天很愤怒。

    由此可见，漂亮女生是班级的第一生产力。

    下课铃响了，终于熬到下课了，班级里的学生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妈的，总算是下课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们连忙用不隐晦的直接的目光看向金有谦。那目光里的情绪，可复杂着呢。

    金有谦被看的头皮发麻。

    在发麻之余，他也有些佩服何秃子。不是所有老师都能那么清楚的知道所有学生的成绩变化的。但何秃子知道。在刚才的点名批评中，何秃子不仅指出了该学生的入学成绩，月考成绩，小考成绩还有这次的测试成绩。每个人是多少分，因为什么丢的分，他全都记得。但他手上，并没有成绩表，他都记在了脑子里。

    金有谦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在这样一位好老师的课堂上发呆玩手机，好像还真有点说不出道理。

    最终，他也只能说一句，

    姜尚，你个狗比！

    何秃子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他发怒固然有自己利益受损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次学生们暴露出来的问题。

    考试不认真，学习态度不端正，班级纪律成问题……

    尤其是看小说，玩手机，打游戏的这波人，不赶紧把他们扭变过来，这批孩子就要流掉了，就要走歪路。

    所以……

    嗯，手机？

    何秃子正准备下课，手中的手机响了。

    哪里来的手机？

    哦，对了，这是金有谦的手机……

    他在我的课堂上玩手机……

    这是一个典型啊！

    要不是杀一杀起点威慑的作用？

    “金有谦，你的手机响了，业务繁忙啊！”

    何秃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金有谦再次感觉到锋芒在背，那群家伙又在看我了！

    他从何秃子的表情中，闻到了搞事的味道。学生们也感觉到了。

    完了，手机不能带了！

    所有人在心里哀嚎。

    一中并没有不许带手机的明令，但大家都表面上遵守都不带，实际上谁私自带手机来他们自己知道。但现在，何秃子好像又要借题发挥了。

    金有谦一听有电话，连忙想到了姜尚。毕竟自己可是轰炸了十几个电话过去。姜尚打电话来，难道是进化者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了？！

    他眼睛一亮，急忙道：“老师……”

    何秃子见他表情焦急，心中更加镇定：“怎么，金总连上学都带着手机，该不会是有什么业务和人谈吧？”

    卧槽，老何，你倒是把手机还我先啊！

    金有谦急着成为进化者都快急疯了：“老师，能不能把手机先还我？”

    “还给你？还给你继续看小说，玩游戏？”

    何秃子语气严厉。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正是姜尚。

    他皱眉。

    姜尚请假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姜尚这小子也是的，也是成绩下降十分明显的几人之一。他知道对方父母去世的事情，但越是那种情况，越是要调整心态。三天两头请假，这成绩还要不要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也说说他！

    于是，他盯着金有谦：“你们倒是好朋友，姜尚，我还没说他呢！”

    听到何秃子说真的是姜尚，金有谦一喜，狗儿子总算来电话了。然后便是一惊，手机在何秃子的手机，万一姜尚在电话里说什么进化者的事……

    这时，何秃子已经按下了接听键，并按下了扬声器……

    “不要啊！”

    金有谦连忙飞扑过去，想要抢回手机。

    但已经晚了。

    姜尚的话语清晰地出现在教室里，被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听见：

    “狗儿子，你不是想成为进化者吗？快来，老地方！”

    那一刻，整个教室都静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见了鬼的表情，包括何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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