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崎岖难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下到山脚。

    这之后，蔡叔领路，没走那条通往轵关陉中段的林间小道，而是在夜色中左穿右绕，来到一处非常偏僻的山坳。

    “谁？止步！”

    刚抵达坳口，便有一人从隐蔽处突然现身，出声喝问的同时张弓搭箭对准蔡叔。

    “蔡叔当面，还不放行？”

    大牛向前踏出一步，取出个火折子，把火点着，让那人看清蔡叔的面貌。

    “可有令牌？”

    即便如此，那人却没松口。

    蔡叔也不恼怒，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扔了过去。

    那人依然张弓搭箭，任由木牌掉在地上。

    另有一人悄然现身，将木牌捡起，对着月光看了看，轻声说道：“无误。”

    话音落下，那人便立即放下弓箭，恭声道：“蔡叔请进。”

    蔡叔点了点头，当先走进山坳。

    守卫森严，只认令牌不认人，不像是普通的山匪。

    在一旁看着的吴澜心中存疑，暗暗记下这一点，然后在大牛和六子的簇拥下跟了进去。

    山坳不大，只有一大一小两栋建筑。

    大的建筑是马厩，小的建筑是马夫和守卫的住所。

    马厩里养着二十几匹马。

    蔡叔亲自挑了一匹比较温驯的马牵给吴澜。

    也幸好吴澜前世曾在内蒙住过一段时间，学过骑术，否则可就难办咯。

    但是仍有个问题。

    吴澜绕马走了一圈，发现没有马镫！

    日，真够晦气的。

    悄悄吐槽了一句，吴澜却没立即提出来。

    马镫的结构很简单，打造起来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但眼下没那个时间去把马镫搞出来。

    只能辛苦下，用最原始的方法——双腿紧夹马腹骑马了。

    在六子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吴澜轻勒马辔，跟在大牛后面，缓缓驶出山坳。

    两条腿换成四条腿，虽然山间小道不容纵马驰骋，但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大大有所提升。

    不多时，一行十三骑便回到林间小道，往轵关陉而去。

    临近子时的时候，十三骑进入狭窄的轵关陉，在不时响起的狼啸声中去往韩国国境的方向。

    这一走，便是近四个时辰，天色大亮，才走出轵关陉。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人与马均吃了些粮食，喝了些水，一行人又踏上行程。

    因是赶长路，中途又没马可换，所以即便出了轵关陉后是一路坦途，吴澜他们也没纵马狂奔。

    韩国边境果然如大牛昨日所说那般荒芜人烟。

    至于马匪，倒是没出现。

    这是个好消息。

    又因为走的是小路，路上也没遇上商旅。

    中午的时候，十三骑出了韩国边境，进入秦国境内，这才看到聚居的村落。

    过了好些个村落，仓城遥遥在望。

    “终于到了。”

    望着视线尽头的低矮城墙，屁股都快颠成八瓣的吴澜庆幸地道。

    “入城。”

    感叹了一声，吴澜用力一挥马鞭，策马狂奔，冲向仓城。

    他实在是快熬不住了，特想下马休息。

    蔡叔等人哪能让吴澜一人先行，立即跟上。

    一时间，雪片四溅。

    奔了没多久，即将抵达仓城城门处，吴澜轻勒缰绳，放缓速度。

    不消吩咐，蔡叔径直上前与城门守卫交涉了一番，随即领着吴澜等人入城。

    蔡叔显然不止一次来过仓城，对城内的情况很熟悉，进城之后没多久，便找到了一家客栈。

    将马匹交付给客栈的伙计照料，蔡叔开了一间上房，两间通铺。

    上房自然是给吴澜住的，而为了护卫吴澜周全，大牛和六子也会在房间里打个地铺。

    进了房间，身子骨都快散架的吴澜再也坚持不住，饭也没吃，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蔡叔见状，也就没多做打搅，吩咐大牛和六子护好吴澜后，便领着另外八名精壮出了客栈，四下打探消息，直到入夜宵禁，才回到客栈。

    ……

    一觉睡到入夜时分，吴澜悠悠醒来。

    “先生睡得可安稳？”

    刚睁开眼睛，吴澜便看到回到客栈后就一直坐在一旁守着的蔡叔。

    大牛和六子却不在，也不知去哪了。

    “什么时辰了？”

    浑身仍觉非常酸软，但也能勉强行动，吴澜缓缓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询问蔡叔。

    蔡叔站起身回道：“入夜了。先生想必饿了吧，可要让伙计将晚饭送到房间里来？”

    “这倒不用。”

    吴澜摆摆手，说道：“还是下去用膳，运气好的话，或许也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诺。”

    这些都是小事，蔡叔没有必要坚持己见。

    他引着吴澜下了楼，来到前院的大厅，寻了个幽静的位子坐下，对上前侍候的客栈伙计吩咐道：“三斤饼，一斤羊肉，再来壶酒。”

    客栈伙计欢喜地去了。

    这年头，能吃得起肉的客人可不多。

    蔡叔也是给吴澜点的，他自己有两斤饼就够了。

    不多时，伙计把饼、肉和酒端了过来。

    蔡叔先给吴澜倒了樽酒，再给自己也倒了些，然后举爵敬道：“先生请。”

    “蔡叔请。”

    吴澜和蔡叔虚碰了一下酒爵，以袖遮掩，将寡淡的酒水一饮而下。

    “先生，属下探得一个消息，或许对先生有用。”

    放下酒爵，蔡叔便沉声说道。

    “蔡叔请讲。”

    吴澜顿时来了兴致。

    他下午刚趴到床上那会儿，还没进入深度睡眠，依稀有听到蔡叔吩咐大牛和六子的声音，知道蔡叔出去打探消息了。

    蔡叔行事沉稳，单独说给他听的消息，自然是重要之事。

    “先生，仓城的首富胡庸和韩国来的一个大商人陈慎不知因何事起了龃龉，两人相约斗富，其中有一项，便是斗酒。”

    蔡叔当即把打探来的消息缓缓道出，“现在，胡庸和陈慎都在四处搜寻美酒。”

    “唔……这是个好消息，或许能运作一二。”

    吴澜点了点头，说出了看法。

    至于如何运作，他没提。

    蔡叔也没问，汇报消息是他的职责，思索计策，不是他的强项。

    吴澜夹了筷羊肉，细细咀嚼一番后咽下，说道：“蔡叔，你也吃，饿了一天了，填饱肚子，再论其它。”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