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黎明。

    许宣察觉到一丝隐秘的气息，隐秘的同时，还有一点熟悉。

    那人身上应该有某种宝物，可以隐藏气息，否则的话，只要是许宣见过的人，一般都能通过感知，锁定那人的身份。

    许宣纵身一跃，跳到屋顶，循着气息追踪。

    没多久，那股气息不动了。

    “别藏了，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留不得你了。”黑夜中，那股气息的主人说道。

    许宣心里犯嘀咕，自己的道行已经有622万＋了，配上闪避天赋和隐匿气息的功法，便是元婴中期都未必能发现。

    难道那人有这么厉害？

    他拿不准，没有贸然站出去，而是默默运行真元，调整状态。

    “你很沉稳啊，竟然还不出来。”那人又说道。

    许宣依旧没动，他的手心潮湿，满是汗水。

    那人站在原位足足有三个呼吸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动身。

    许宣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稳住了。

    方才黑夜中的人是在诈他，而且是连续诈了两次。

    待与那人拉开一些距离，许宣才悄然动身。

    黑夜中潜行之人的目标明显是卫国公府，也就是李靖的府邸。

    必须拦住！

    但许宣不是莽撞之人，他随手拿出一枚棋子，动用S级命中，使出300万左右的道行，猛地射出。

    射棋子的方向不重要，反正会被S级命中校正的。

    啾的一声。

    黑夜中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

    许宣没有听到惨叫，有些失落。

    潜行之人的实力在金丹期左右，至于是金丹期哪个小境界，便无法判断了。

    那人被棋子偷袭之后，寻找被击碎的棋子残片，眉头凝成一团。

    在他找棋子的时候，许宣终于弄清出他的身份了。

    嘿，光头！

    微弱的月光照到光头上，反光了！

    光头反光照到许宣的那一刻，许宣立即回想起李渊寿宴上的吐蕃僧人桑希。

    大唐要对突厥出手，管吐蕃毛事，总不会唇亡齿寒吧。

    许宣仔细想想，不对，突厥内乱严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可能会大唐造成威胁的。

    那吐蕃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许宣不再隐藏气息，他缓缓走到桑希面前，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李靖出手？”

    桑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叹道：“因为他太猛了！”

    许宣笑道：“这理由……我信你个鬼！”

    “李靖的确是太强了，令人忌惮！”

    许宣不相信桑希所说，忌惮便行刺，跟开玩笑一样。

    在这种关键时刻，桑希所做的完全会影响大唐和吐蕃的关系。

    如今大唐和吐蕃有对抗也有合作，整体关系不算太差。

    桑希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费解。

    “小伙子，知道的太多，想的太多，会死的。”

    “大师不准备让我活着离开了？”

    桑希叹道：“你是个好苗子，如果你是我吐蕃的人，我一定会上报给国王，让他悉心培养你。”

    许宣冷笑一声：“可惜，我不是。”

    “对啊，可惜了啊。”

    “大师，反正我要死了，我不想做个糊涂鬼，这点要求，过不过分？”

    桑希摇了摇头：“不过分。”

    “那究竟是为什么？”

    “这次行动，完全是我个人的恩怨。”

    许宣更加疑惑：“大师，你想好了，大唐时局在这关头上，你去杀李靖，影响有多大！”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藏传佛教中，有一部分僧人是可以结婚的。若真是杀子之仇，倒也说得过去。

    许宣觉得桑希太幼稚了，既然处在使者的位置上，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个人。

    个人恩怨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说好听点，这叫真性情，说难听点，这是幼稚愚蠢的行为。

    许宣伸出两根手指，“大师，你有两个选择。一，跟我去鸿胪寺，坦白一切；二，我制伏你，然后带你去鸿胪寺坦白一切。”

    “年轻人有能力是好事，但是过于自大，便是坏事了。”

    桑希很惋惜，“你本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不，我的选择正决定我的未来。”许宣镇定自若，“大师应该知道，你杀了李靖，绝对会死在护卫手里。”

    “怕死，老夫今晚便不会单独出来！”

    许宣笑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制伏你，我也不会出来。”

    桑希有爱才之心，所以想劝许宣投诚。许宣不让把事情闹大，免得影响大唐和吐蕃的邦交。

    这与李渊寿诞上的冲突完全不同，那时候是颜面之争，不关乎国家根本利益。

    可桑希刺杀李靖，大到没边了！

    许宣和桑希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只能动手。

    用横刀不合适，万一砍死桑希就不妙了。

    稍微想了想，许宣决定用比较稳妥的方式——拳头。

    桑希看着许宣煞有介事的样子，眼中的戾气消了不少，悲悯的同时又杀气十足。

    二人像是很有默契一般，同时出手。

    因为皆担心扩大影响，所以他们尽力控制真元，防止波及到周边，引来其他人。

    许宣手臂上缠绕着木灵之气，一个箭步冲过去，然后狠狠的一拳砸下。

    桑希眼前一黑，脚步虚浮，脑袋发昏，耳朵嗡嗡的响个不停。

    只用了一拳，桑希就不行了。

    道行高几百万的碾压，无解的，一如在梁州流民营地遇到的快乐和尚。

    当时要是没有小白的一半力量，他和小白都会死在那里。

    桑希努力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根部做不到。

    许宣叹道：“看来你选了第二种，我带你去鸿胪寺，你自己好好坦白吧。”

    桑希神志不清，他晃晃脑袋，耳朵仍是嗡嗡的，根本听不到许宣的话。

    鸿胪寺是大唐的外交衙门，专门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御剑的半途中，桑希稍微恢复一些意识：

    “年轻人，你的心是否平静过？”

    许宣笑道：“得看怎么算平静，我觉得还好吧。”

    “你这样辛苦操劳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幸福和快乐吗？”

    “得，大师别说了，就算你说出花来，也得去鸿胪寺一趟。”

    桑希长叹一声，气息悠长，显得颇为萧瑟凄凉：

    “李靖杀人如麻，手下的人命多的书不过来，我是让他解脱。想一想，隋唐交替之际，他杀了多少人，再想想，将来打突厥，又会死多少人？”

    许宣不喜欢和和尚讲道理，也许和尚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古往今来几千年的历史告诉许宣：

    大唐不打突厥，突厥回过劲来，便会打大唐。

    只有一方灭亡，或者臣服，才有可能得来和平。

    后世有一句话，许宣特别认同——和平生活来之不易！

    全是人命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