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就只有……李代桃僵，以假乱真，浑水摸鱼了。

    ——

    又一年族会，也就是古青来到穆家主脉的恰好第十个年头。

    随着大门关上，热闹的喧嚣声尽被拒之门外。

    四峰之主分次而落，各方皆有几名小辈作陪，只是没有椅子，唯有古青被特例准坐，成为除峰主外唯一一个可以坐下的人。

    一番寒暄，总结了一下今年的事情。

    古青咳嗽一声，环视一圈，当先说道：“诸位前辈，如今商会的区域链已经初步打造完毕，不夜城日益繁华，但是这不够。”

    几名峰主闻言，不禁眼皮子一抖，不夜城的大名，如今早已传遍天下，堪称最可怕的吞金巨兽。

    但是从古青的布局来看，这家伙的野心不仅仅这些，可以说如今搞出的一切，都还处于打基础的地步……

    古青笑道：“穆家开枝散叶遍布天下，但支脉旁系往来甚少，我觉得可以借着商会之名，将他们再度拉到一条战线上，有钱一起赚嘛。”

    穆显志说：“但你也清楚，虽同为穆家族人，可这么多年甚少联系，除却七脉各有族老坐镇。就算是这样，也多为了保持名义上的联系罢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古青依旧按规矩做事，那没有额外好处，人家就算看在主家面子上加入，也会心不在焉。

    古青淡淡的道：“一座不夜城，终归太少，穹天大世界很大，所以我打算让穆家七脉各掌一城，商会只抽取一部分指导费用和加盟费。”

    几个峰主顿时皱起眉毛：“这是让利？”

    不夜城的吸金能力，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的，若非有规定的话，他们也想搞一座，就是怕古青这边不松口而已。

    搞一座城容易，但主要是如何经营起来。效仿不夜城的又不是没有，但成功的一个都没，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

    可现在古青竟然言要将这么庞大的利益让出去，他们如何甘心？

    分支终归是分支……

    “主家这边也可以派人去造城。”穆慧云说道。

    见他们沉默，古青踌躇片刻，才轻声问道：“我知道穆家有主次之分，虽然不知道意义何在，但咱们现在必须分摊注意力。”

    在场自然都没有笨蛋，当即便明白了古青的意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非要将利益捏在手里，肯定会成为出头鸟，惊得天下势力的敌视。

    时至今日，商会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大了，许多势力都看得出其中蕴含的潜力，否则怎么会想要效仿亦或者插一手？

    如果再出现几座不夜城，而且全是穆家捏着的话，那后果……

    这里终归是超凡世界，与世人为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么做没有意义，毕竟大家图的无非一个利字，把天下人都得罪了，赚谁的钱去？

    作为会长，古青自然也看出其中苗头，接下来如果继续扩大版图，那就必须分摊大家的注意力，推出几个惹眼的挡箭牌。

    如果和其他势力合作，搞出几座不夜城的话，某些家伙绝对看得出古青的意思——找挡箭牌。

    所以必须要穆家的自己人，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毕竟那么大一块蛋糕，傻子才会让出去分享。

    是故，穆家七脉，便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人——穆家族人。

    实力强——碎空境大佬鲜有出现，而且也不会为了这点世俗破事儿得罪穆家，所以破神境足以。

    好说话——主脉开口，支脉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忤逆主脉的意思，人家这可是给你送钱的。

    穆显志思索半晌，沉声说道：“或许，可以尝试跟他们合作，类似不夜城这种存在，不能完全由他们掌控。”

    “一切族长做主便是。”古青轻叹点头。

    他就知道对方不可能放弃这种吸金巨兽，比起已经稳固的商会而言，不夜城这种地方经营起来，其实更为简单一些，更倾向于武力秩序，而这恰恰是穆家具备的条件。

    “此事我会差人去谈，接下来还有一件事。”

    见到古青答应，穆显志面色缓和许多，因为古青此举无异于代表着他真正站在穆家角度去考虑了，明显代入了这个身份，将自己当成了穆家一份子。

    所以，有些事可以摊牌了。

    几个峰主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应允之色。

    穆慧云轻咳一声，笑吟吟的看着古青说道：“你之前说，你不明白为何穆家会开枝散叶这么多，这个原因穆姨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自己知道即可。”

    古青面露几分讶然，迟疑着说道：“若是涉及穆家隐秘，那穆姨还是别说了吧，我终归不是穆家族人。”

    穆慧云赞赏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但你比所谓的血脉族人，更值得信任。你应该知道，血脉，亲情，其实只是一种抱团的借口而已。”

    血脉，或许曾经的穆家族人都留着穆家的血，但是突破到破神境，完全脱离人的层次，所谓血脉就是个笑话。

    亲情，当你活千百年，甚至上万年的时候，当你闭关一次沧海桑田的时候，当你睡一觉睁开眼发现子孙已经繁衍几十代的时候，亲情对你来说更像是一个负担。

    所以纠结这些的，向来都是弱者。

    “天下势力数不胜数，但只有碎空境坐镇的势力才可被称为二流，才足以被世人铭记，否则也只是流星破空，转瞬即逝。

    真正的一流势力，远不止一名碎空境强者坐镇，甚至可以在每个时代都会出世天才莅临破空，传承下去。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普天之下，这数万年以来仅有那么寥寥十几家而已，这只是一流势力，咱们穆家便是其中之一。

    传承至今，穆家有五万四千余载，之前一直是二流势力，不时会出现碎空境强者带家族走向昌盛，但随着对方离去家族会再度衰败。

    直到五万年前，穆家老祖创出《两仪涅槃功》，且以此物换的天下武技，招揽诸多武者，后有无数先辈努力整合功法武技，方才将家族拉到二流稳固下来。

    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很清楚，所以老祖当时定下计策，必须要穆家不能成为世人之敌，不可太过势大，所以分开发展，继而开枝散叶遍布天下。

    但是谁也没想到，此后穆家主家连出天才，碎空境数千载便有一个，终究还是引起了各方势力的警惕。”

    古青皱起眉毛：“当初老祖所做不错，只可惜没有算到其中变数，所以穆家之后改变了策略？”

    穆显志点点头：“此后穆家沉寂了万载，与人交好，发展人脉，这才最终站稳了脚跟，与各大一流势力融合，不再引起他们敌视。”

    古青若有所思：“这样一来，岂不是说当初分家发展，算是一步废棋？平白消耗了穆家的力量，若是一开始就采用隐忍策略，应该会节省许多时间和资源。”

    穆显志面露笑意：“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老祖当初走了一步废棋，否则不至于耽搁那么久。”

    “实际上，老祖另有所图？那不是废棋？”古青讶然挑眉。

    做事，下棋，算计，不可能全部由你心意，不可能一帆风顺，毕竟人心百变，总会出现一些与预料之外的变故。

    这也是为什么古青从来不去细致计划的原因，越是细致，扣得越死，那留给自己的回旋应变的空间就越小。

    环环相扣说得容易，没有主角光环就是个屁。

    理论上，当双方信息差距达到一定程度，当你掌握到别人的缺陷而对方不知，当你根据一个目的设定出无数种应对方案，当……

    这些种种条件全部达成，才有可能真的变成——环环相扣，算无遗漏。

    但理论……只是理论。

    他曾经一度置身事外，想要做一个旁观者将穆家全部扯到水里，但是就因为李萱一个意外，他就不得不放弃诸多后续设想，重新勾勒计划。

    这就是变数。

    可眼下看来，这个穆家老祖，似乎是对于此状早有预料，故而第一步就设下了一个局中局，就算表面目的失败，也可掩人耳目的进行第二个目的。

    “自然不是废棋，而是声东击西而已。”穆显志淡然轻笑。

    古青若有所思：“所以，这一步棋一开始就有了失败的打算，其真正目的是在掩人耳目，且以此让人放松警惕？”

    穆显志淡淡的说道：“可知真言枷锁？就是老祖从某个小世界的遗迹中找出的东西中参悟到的。

    只不过后来老祖故意散布出去，经过许多强者的自行改良，取长补短才用在《两仪涅槃功》上面。”

    “……”古青嘴角一抽，这借鸡下蛋的手段，玩的那么套路的吗？还他么能有这种操作。

    不过脸上他却露出思索之色：“难道，老祖散布的真言枷锁，看似跟其他差不多，实际上却另有用处？”

    “聪明。”

    穆显志微微颔首：“看似是逆转境界，补全缺陷的功法，但世间绝大多数武者，都会在炼魂境有不足。

    功法中其实暗含法则烙印，拿到功法被打入真言枷锁时并无异样，武者根本不会有所察觉。

    只要对方修炼功法，且处于炼魂境和罡煞境的逆转时，都会在元神中凝练出一枚烙印，若事先并不知情，那么就算突破到碎空境，这个烙印也不会被察觉。”

    古青皱了皱眉：“这个烙印，有何作用？”

    “控制。”

    穆慧云接口解答：“随着境界深入，烙印与元神结合越加紧密，会悄无声息的改变着武者的神智，性格等等。

    这种烙印一经结成，根本无法驱除，除非在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就发现端倪，继而在烙印结成之前终止修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