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啊，老子钱都去哪了？

    李胜利当初的新秀合同比奥尼尔的差了不少，奥尼尔三年赚了1170万，李胜利则是940万还不到。可940万也不少了啊，他的小账本上清楚的记着……真正到他手上的足足有450万上下，其中300万都交给了老特纳做投资。

    有个比较尴尬的数据……

    NBA球员在役的时候风光无限，属于高收入人群，可退役之后、五年之内，有超过一半的球员会出现破产的情况，大概最根本的原因是退役之后收入锐减、但又花销无度。

    想也知道乍富的球员会有多么疯狂，再加上消费主义的刺激、很多人还都是暴发户心态，赚钱的时候大手大脚，一退役就懵了。

    好在咱李胜利是个爱攒钱的奇葩，就像是只疯狂收敛松籽过冬的松鼠，只是辛辛苦苦存了三年，被汤普森、贾巴尔带着老特纳给一锅端，掏了个干净。

    不能乱花钱哈，要不我们先帮你存着，让钱下个蛋？！

    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无良’父母骗小孩过年的压岁钱一样，可事实上……

    李胜利是一个钱蛋也没看到，而趁着这个休赛期就是他这个金主视察产业的时候。

    真正交给老特纳运作的资金有300万左右，毕竟格林维尔市那边的别墅区改造也算是不动产投资，可300万也不少了啊，按照95年官方汇率的8.3算，也有差不多2500万的本币了，而这在当时国内简直是一笔巨款！

    光吃不下蛋？

    可你踏马总得让我看看鸡窝吧？

    ……

    为了看一眼鸡窝，李胜利从达拉斯转机直飞首都、低调回国，事实上他倒是想高调一点，可这年代没有接机的脑残粉啊，又没有团队包装、造势，所以抵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倒也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一身休闲装，背着一个单肩包、带着一个大墨镜，李胜利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身高太扎眼了，引得行人纷纷侧目，而今天原本老特纳是要来接机的，只是他提前打了个招呼让他别来，因为他还有一个在北京混了几年的表哥，今天会来接他的机。

    “胜利，胜利，我，我啊，这呢！”根本不用接机牌，全靠嗓子吼，大表哥一亮嗓子，李胜利立马就找到了人，穿的跟个暴发户似的。

    “我靠，你现在混的可以啊？”李胜利有点兴奋。

    “哈哈哈，你给我放尊重点，别跟我拉拉扯扯的，你哥我现在也是成功人士了！”表哥笑骂了一句，擂了一下李胜利胸口，“不过我混的可比你差远了，你都是大明星了，哈哈哈，走，这几天就在这待着，想先去哪转一转？这里我熟，等晚上我请你吃个饭！”

    “怎么，你今天不上班么？”

    “上什么班，你哥我可是个体户。”

    “那正好，走吧，今天跟你去转一转、见见世面！”

    ……

    没聊几句，兄弟俩就往机场外走，在外面坐上了出租车，而这时候的出租车还都是面包车，倒也不用担心塞不下李胜利，憋屈是憋屈了一点，但好坏不用走路啊，还能有个向导。

    说起这个表哥……李胜利也是好几年没见了。

    在农村，给小孩取名这种事比较随性，什么狗蛋、瓜娃、毛丫一抓一大把，这还不是小名呢，把姓氏往前面一摆，大名就完事了，而李胜利的老舅是50年代出生的人，没什么文化，生这个表哥的时候正巧报纸上天天报道东方红一号卫星的新闻，所以给表哥取名的事打算就地取材，只是‘梅’姓是真的不好取名字。

    梅东方？

    梅卫星？

    说真的，这种名字要是在当时的70年代报了户口，那不是闹事么？

    所以李胜利老舅嘴巴一张，给儿子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梅文化！

    这可不是个笑话，特殊时期取这名字就是硬气，而李胜利他表哥的大名就叫梅文化，虽说人如其名，但在赚钱方面……胆量和文化也分不出个高低，而梅文化、胆子大！

    ……

    第一站。

    表哥梅文化当然想让李胜利看看他这几年打下来的‘江山’，而面包车直奔中关村电子一条街，走街串巷终于到了目的地、表哥的‘江山’。

    有文化传媒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个小铺面，最多40个平方，而李胜利百分之一万的相信……这一定就是表哥的店，因为单就看这‘有文化’三个字就踏马能猜出来。

    只是叫‘有文化’，会不会显得特别没文化啊？

    李胜利简直服了老舅一家的起名功力！

    ……

    “怎么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别小瞧我这店面小，首都可不比乡下地方，我这的租金都比得上他们一年的营业额！”梅文化对自己打下的这份基业很自豪，只是让李胜利觉得尴尬的是……店铺的门是锁上的。

    这意味什么？

    合着这大公司就你梅文化一个人？老板出门，店面直接歇业，连个店员都没有啊！

    “行了，知道你牛逼了好吧。”李胜利笑骂了一句，因为是亲表哥倒也没必要跟他客客气气的说话，直接问道：“我说，我今天是来给你当保镖来了？看这样子，你好像走不开啊？”

    “你急什么，等晚上我再带你出去转转，你真以为我不用干活就能吃得上饭啊，想什么呢你！”梅文化掏出钥匙重新开门营业，带着李胜利进了店，而狭长的铺面有些拥挤，两边摆着一摞当时大火的万燕牌VCD和满满的配套光盘，十分符合年代气息。

    “看看，这就是VCD，我一台三千进、五千出，你说厉不厉害？我们村里一户人家就是干一年，也不一定买的起一台，而我……卖两台VCD顶他们干一年！”拍了拍寥寥几台的VCD，梅文化还是相当自豪的，

    妈的，一台能赚两千？

    这踏马简直就是抢钱啊，因为两千人民币的购买力在90年代的国内太惊人了，哪怕李胜利很有钱，但还是被这三千本换两千利的买卖吓了一跳。

    严格来说，压货的三千还不能算成本，能算成本的也只有三千本金所产生的利息和店面的租金、水电，可即便店铺租金不低，一台VCD转手就赚两千的买卖就已经很夸张了。

    ……

    “你一天能卖几台？”

    “一天卖几台？乖乖，你真当有钱人这么多啊，实话告诉你，我两个月都不见得卖一台，不然你哥我早就发了。”梅文化撇撇嘴，“你看看隔壁的东子，那边卖刻录机的，三个月都没见开张。”

    “三个月不开张也能撑得下去？”

    “那没办法啊，吃这碗饭就得拿钱扛着，谁先扛不住谁滚蛋！”

    “你是说干这行很压钱？”李胜利可没心情去管什么个隔壁的东子快要撑不住了这种烂事，但他这个梅文化的表哥可是他亲表哥啊。

    “那肯定啊，哪一行都这个鬼样子，本大利大、本小利小，穷的越穷、富的越富！”

    “那要是有本钱呢？”

    “干什么？你不会想给我投资吧？”

    李胜利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表哥叫梅文化但不叫梅脑子，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准了，因为表亲的关系也算不上是功利，都是一家人要投资就来，反正把账分清楚就行，十万八万的巨款不少，但扒拉扒拉也能算的清。

    “我是想来着，可我手上……没有钱啊！”

    “没钱？靠，合着你出国就混的这么惨啊？”

    李胜利没说瞎话，他是真的没钱，球队发的工资留点伙食费就丢到老特纳的鸡窝里去了，而梅文化也没说瞎话，因为国内报道NBA赛事还只停留在赛事本身，除非是圈内人士，否则还真不知道李胜利是有……多么的有钱。

    “瞎说，我现在……反正没那么惨就是了，找几个朋友凑一凑也还行！”李胜利第一想到的就是冤大头奥尼尔，抠他个十万，再抠库里、基德万八千的救急，等下赛季发工资还上就完了，不算太多，反正给老特纳还暂时不下蛋，给表哥投资不算多大的事。

    “别，你是打算去借钱给我投资啊！”梅文化脸一黑，“我不知道你在美国那边什么情况，但借钱这种事还是不好，借少了没必要、借多了伤感情，做生意的确是要周转，可你这情况不一样，没事少寻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靠，我给你投资你都不要？”

    “那也不能去借啊，这叫什么事。”

    “没多大事的，我朋友都很有钱，你别光给我操心啊。”

    “屁话，你不是我弟么，我要是不给你操心，等回头不说你妈、我老姑了，我爹都能把我抽死。还有啊，我就奇了怪了，电视上天天看你在球场上吆五喝六的，没事还喜欢瞎喊两嗓子，像个二愣子一样，你怎么就混的这么惨？”

    ……

    什么吆五喝六啊？

    还踏马没事瞎喊两嗓子？

    那是打比赛的气势啊，怎么到你这成了二愣子了？

    李胜利被梅文化惊了，但去解释这东西也麻烦，“行，那我就不借了，就扒扒我手上的钱，全投你了。”

    “全投我？有多少？”梅文化一愣。

    “差不多这个数吧！”李胜利竖了一根食指。

    “一万？这钱不少，可也没多大用。”

    “不是。”

    “那是十万？”梅文化一惊，“卧槽，可以可以，你小子是真有钱啊，扒拉扒拉就有十万。”

    “也不是。”

    “靠，不是一万、不是十万，那是一千啊，你在逗我玩呢啊！”梅文化没敢往上想。

    “你怎么就这么点胆子呢？”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一百万吧？”

    “是啊！”

    “等……等一下，你刚刚说了什么？”

    “一百万啊。”

    “前面呢？”

    “我全投给你了。”

    “不对，再前面一句。”

    “那是哪句啊，我没什么钱？”

    “你你你……我打你个小兔死的。”

    ……

    梅文化疯了，这一瞬间他对有钱、没钱的概念已经崩塌了。

    没什么钱，扒拉扒拉就扒出了一百万，这踏马要是叫没什么钱，那什么才算有钱啊？

    梅文化很想痛打被动炫富的李胜利，但李胜利是冤枉的，因为他是真的把手上仅剩的私房钱都掏出来了。

    最终，在梅文化再三确认之下，他才第一次认识到了阶级、贫富的差距可以如此之大，“呼……胜利啊，你你你……你跟我说，你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我不想努力了，你带着我去美国吧，我给你洗衣做饭都成啊。”

    “这个……你还是别问了，我怕刺激到你。”

    “会把我刺激死吗？”

    “按照你听到一百万的状态，我想……应该会！”

    “妈的，你在美国是做了土匪么，我就日了，怎么可能会这么赚钱？”梅文化没办法平复心情，但依旧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算了，我不管了，你什么时候钱到账，你哥我准备干一票大的，你的投资就算你是老板，我给你打工！”

    “过两天吧，我明天还有事，这钱随你怎么弄。”

    “行，那你有时间和我搞个合同、字据什么的，亲兄弟明算账，别跟我说什么钱不多、无所谓，这话千万别说，给你哥我一点脸。”

    “咳……那就过几天吧，我让我经纪人来办这事。”

    “行，你可别水我，不然过年回老家，我戳你老李家的脊梁骨！”梅文化颤声说了一句，但转念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拉个人入伙没问题吧？就是隔壁的东子，我一会带你去见见他，这小子头脑好使，就是差点火候，他那店要撑不住了，我寻思想拉他一把，合伙搞个上规模的公司。”

    “我见他干什么，都说随便你弄了。”李胜利摆摆手，“但我有个要求啊，咱能不能别叫‘有文化’，我对你和老舅的起名能力是真的服气了，好坏得换一个吧。”

    “滚，你以为我想啊？你能耐你找我爹去说，你敢么你？唉，算了，这事不计较，就用东子那边的门头。”

    “这东子什么来路啊？”

    “刚毕业的大学生、有文化，喜欢倒二手，大名刘墙东，外号二手东。”

    “那隔壁门头叫什么？”

    “墙东多媒体！”

    “这什么鬼名字？怎么不叫墙头多媒体，跟你这‘有文化’有一拼啊。”

    “那就让你说呗，你是大老板！”

    “他愿意就把……墙改京。”

    “京东？”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