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曾经思考过很多。

    她曾几何时幻想韩付起是来会见前女友的、或者是为她找个妈妈，再或者是出去参加什么了不得的会议。

    甚至她都幻想过韩付起其实在外面养了以后野男人，今天终于性别变了，就兴奋的带着她去看相好……

    没错，她第一眼看到光头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直到现在，顾欣才知道为什么韩付起会执拗的来这里。

    因为她并非是为了活人而冒险，而是为了已死之人。

    很多时候，已死之人反倒会更加的让人惆怅，也会更加的让人难以割舍。

    但是……这是谁的墓碑？

    顾欣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却发现那墓碑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刻下去。

    疑惑的情绪在她的心底当中横冲直撞，宛若是被羽毛拂过一般，但她也自知现在不能多言，也不可多说。

    她只能看着韩付起走到了墓碑之前，淡笑着放下了鲜花。

    “好久不见。”韩付起的声音稍有些低沉，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意，“没想到吧，我变成了这样。”

    她似乎是在和友人打趣一般，但顾欣却心头莫名的一紧。

    她不知道韩付起和墓地里面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韩付起此刻到底是何种心情，但顾欣却能清楚的看到韩付起眼角的那一丝名为悲伤的东西。

    细雨连绵，虽然此处不被风霜所击，但却依然好似寒风呼啸，但此刻的细流却并非卷及在身上，而是心里。

    韩付起站在墓地之前，叙说着一件一件的小事，她似乎褪去了平常那种干练和理智，变得颓废而啰嗦。

    看着这样的韩付起，顾欣的心底更加的难受了。

    她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韩付起。

    她见过那个口若悬河的韩付起。

    她见过那个干练老辣的韩付起。

    但她没见过这样的韩付起。

    宛若累垮了一般，好似马上就要倒下了一样。

    最终，在这细雨缠绵之时，韩付起站了起来。

    她转了头，笑着开口道：“回去吧。”

    “不再多待一会了吗？”顾欣问道。

    “不用了，足够了。”韩付起摇了摇脑袋，看向了一边的光头，道：“光头，那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告诉我你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佛曰：不可说。”光头双手合十，如是的开口道。

    韩付起：“……”

    她突然想要对着这个光头的下面来上一脚。

    “走吧。”韩付起闷闷不乐的带着一脸茫然的顾欣朝着外面走去了。

    “老爷子，佛……是什么？”顾欣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用的集体潜意识。”韩付起顺口答了一句。

    ——————————

    “回来了回来了。”

    韩付起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在那里伸了个懒腰。

    顾欣看着韩付起，此刻韩付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再次变成了一条咸鱼的模样。

    估计顾欣要是不拎一下的话，她可能连翻身都懒着翻身。

    “老爷子……那个墓碑，是谁的？”顾欣憋了半天，最终开口问道。

    “不是谁的，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事情。”果不其然，韩付起给顾欣搪塞了回去，此刻的韩付起也躺倒了床上，问道：“我上线弄一会，你来吗？”

    “算了算了，老爷子你以为你现在这么清闲是因为什么啊！”顾欣翻了个白眼，道。

    韩付起干笑了一下，默默的躺倒了床上。

    她进入了深潜。

    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韩付起，顾欣却没有立刻去工作。

    好奇就宛如是潘多拉之盒中的恶魔一样，不断的在她的心中翻涌。

    她想知道墓地当中到底是谁。

    她想知道韩付起的过去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经历。

    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韩付起露出了那样悲伤的表情。

    以及——

    韩付起到底是谁？

    这些疑惑盘旋成了宛若是漩涡一般的风暴，涌到了她的胸口之中。

    于是顾欣悄悄的离开了韩付起的方向，转而朝着市内最大的数据库图书馆进发了。

    顾欣驾驶着车辆，在这条长长的路上前行着，外面的雨也下的越发的大了起来，宛若是倾盆，激起阵阵白雾。

    她穿过了这片由雨水组成的洪流，停靠在了图书馆的旁边，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健步似飞般的走进了图书馆当中。

    她走到了图书管理员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眼前的工作人员。

    “麻烦帮我打开大数据库。”顾欣开口道，同时她也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图书管理员是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当时正在那里看书，看到人过来之后，她才有些爱答不理的接过来了黑卡。

    随后她便宛如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从自己的位置上弹了起来。

    “我马上为您办！”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看到黑卡——这可是西盟当中排在第二位的信息解锁卡，除了某些最核心的信息之外基本上都能找到。

    很快，小丫头就脑袋顶上冒汗的把黑卡还给了顾欣。

    “请您去六楼，大数据库已经为您打开了。”

    顾欣未有多言，她只是收起来自己的黑卡，然后走向了电梯，去到了六楼。

    ——这里和下面的图书馆，安全不同，整个空间宛如被隔离开了一半，纯白色的光芒在周围闪烁着、无数数据流般的色彩，彩虹般的光景在空中如虹窜流。

    ——这里就是大数据库，西盟每一个市都会有一个如此的建筑。

    “你好，客人，请问你想要问什么？”

    柔和的女声从空中传荡了过来，顾欣张了张嘴，此刻却突然卡住了。

    她该问点什么？

    “大理石墓碑。”顾欣咬了一下手指，开口道。

    “……为您检索……抱歉，您的权限不足，无法提供信息。”

    果然吗……

    顾欣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整个西盟都没有拿大理石制作墓碑的人，这种矿材几乎消耗殆尽，而且暂无法用人工方式制成。

    能坐拥那么大一座大理石墓碑，顾欣可完全不认为这回事一般人能办到的。

    “大理石流向……和佛曰。”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顾欣改口道。

    “您好，已查询到您需要的资料，欢迎您下次使用。”

    随着女声的话语，一份资料表出现在了顾欣的面前。

    顾欣也稍稍沉了一口气，开始查阅起来了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