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玉龙倾(下) 90.暂歇
“你是说,指使这一切的,是颜玉书?”
窗下,盗帅掀开药壶看了眼,随口问道。
苏澈点头,手不自由地在胸口伤处按了按,然后道:“他也是为了云家主手里的东西来的,那是开启无生老祖埋骨之处的秘钥。”
“所以,你没拦住他,还被他打成重伤?”盗帅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苏澈一笑,“谁会想挨揍?”
“你啊。”盗帅很自然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内伤最是难治,就算有内炁调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的,严重的还会留下隐患,保不齐哪一次交手就会引发旧伤,成为落败关键,或许就是死。
“他还可以回头。”苏澈说道。
盗帅摇头,“那他就不会打伤你了。”
苏澈皱眉,刚待开口,却被眼前人打断。
“当然,他是你朋友,你还是最了解他的。”盗帅摊手,然后道:“只不过,旁人看到的,是他为恶,是他杀人。你今日放纵他,过后,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苏澈嘴角抿了抿,而后认真道:“我相信他。”
盗帅看着他,点点头,然后笑了,“药煎好了,先喝了吧。”
他起身,拿手巾将药壶取了,然后在碗里放了半勺红糖,这才把药倒进去。
“云家的事,要怎么处理?”
盗帅随口问着,把药端过来,一边小心晃了晃,一边用汤匙舀了,吹了吹,送到苏澈嘴前。
苏澈看着他此时神态,脸色僵了僵,嘴唇抿着。
“怎么了?”盗帅一愣,然后小口吹了吹,道:“不烫吧应该。”
苏澈开口道:“那个,我手没伤,可以自己来的。”
盗帅撇撇嘴,将碗里的药递到他手里,“净事儿。”
苏澈笑着接过,却是忍不住咳嗽。
“她还没醒。”他说道:“现在外面,是云老伯在处理云家的事物,包括梁州官府那边,都来人了。”
盗帅忍不住叹气,“江湖之中,自古便是怀璧其罪,云家这些下人,倒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苏澈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些云家的尸体,不由沉默。
那些人是被类似针线的暗器所杀,而上面浅浅淡淡扔有未散的气机,就算只有一丝,他也是感知到了,那是属于观潮剑气的功法所致。
换句话说,那些人,是颜玉书杀的。
他沉吸口气,吹了吹冒着热气的伤药,喝了。
窗外的雨丝被风刮着进来,盗帅将窗稍稍放下来了些,他看着苏澈,暗暗摇了摇头。
……
“水...”
一声轻唤,让窗边各怀心事的两人回神。
盗帅第一时间起身,麻利地从桌上倒了水,然后快步往里间走去。
苏澈看着,无声一笑,抬手去拿茶杯,手上却是一空,这才发现杯中的水早就喝了,而茶壶也被盗帅拿走了。
他摇摇头,索性闭目,调以内炁来养伤。
天下武者,或者说修行之人,凡开辟丹田气海,均可以其内炁疗伤。越是内功深厚之人,这疗伤效果也就越佳,当然,这并非不需要食补药补。
若要痊愈,自是缺一不可的。
房中里间。
盗帅将床上的云奚菡扶好,把茶杯递过去。
“你怎么在这?”云奚菡伸手接过,问道。
她与盗帅一样,都未受伤,只不过是被幻术所致昏睡。可她与盗帅不同的是,后者行走江湖多年,又在墨家见了不少左道旁门之术,长久下来,对幻术自有一番破解之道,所以受到影响并不深。
而她对此道自是陌生,所以这昏睡的时间也就久了些。
盗帅在床边凳上坐了,道:“我跟你一块儿晕倒的,醒来当然是在这。”
云奚菡皱眉,“那妖女呢?是谁救的咱们?”
盗帅听了,一笑,“与我同来的好兄弟,多亏他及时赶到,要不然,咱们可就共赴黄泉了。”
“谁跟你共赴黄泉。”云奚菡把水喝了,将杯子随手丢进盗帅怀里。
盗帅一阵手忙脚乱,“你干嘛啊?”
云奚菡看着,眼神一松,不过眨眼如常。
“府上现在怎么样了?”她问道。
听出她话里的不放心,盗帅将茶杯随手放了,道:“你们那位大夫人磕了脑袋,听说还在床上躺着呢。现在府中,是云老伯在打点。”
“打点?”云奚菡敏锐察觉出些什么。
盗帅深吸口气,然后道:“看护云家主的下人,都死了,你爹他,现在还下落不明。”
“什么?”云奚菡先是一愣,然后就要挣扎起身。
“你做什么?”盗帅一把将她按回去。
云奚菡瞪他,“我得去外面看看,我得去找我爹!”
“胡闹!”盗帅皱眉,“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就没变过。你知道他去哪了么,你就去找他?”
“我...”云奚菡一噎。
“再说了,府上死了这么多人,不得有个交代?”盗帅说道:“外面衙门的人还没走呢,你真以为那位大夫人是起不来了?”
云奚菡自然能想通这点,也不说话了。
感觉到手下的反抗力道弱了,盗帅这才松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你好歹也是一帮之主,遇事还这么冲动。”
云奚菡嫌弃地抖了抖肩膀,“这点不用你教我,更何况,就算衙门的人又怎样?这梁州城的官府,何时敢管我云家的事?”
盗帅挑挑眉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他在一旁坐下,斟酌道:“你之前,知不知道云家主会有事?”
“嗯?”云奚菡看过来,微微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
“没有没有。”盗帅连忙否认,“我是想问,你对今日来的贼人,有没有什么怀疑?”
“他们无非就是为了我爹手上的东西来的。”云奚菡说着,看了盗帅一眼,“你该不会...”
“绝对不是。”盗帅开口道:“在来府上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哦?”云奚菡嘴角一勾,“那来府上之后,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盗帅张了张嘴,没想好怎么说。
“你知道抓走我爹的是谁。”云奚菡忽地开口,不是问,而是笃定。
盗帅干干一笑,“你怎么知道?”
“你哪次能瞒得过我了?”云奚菡看着他,问,“是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