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斯不惊讶于会场的奢华，而是惊讶于灵视之下，居然出现一只无比巨大的黑色蛤蟆，小山一样镇压在会所之上，它的皮肤表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此起彼伏的毒腺疙瘩上更是充斥着各种邪恶象征，里面仿佛有什么‘魔鬼’在不断蠕动，而每一个疙瘩炸开时，除了浓厚的绿色浆汁之外，便是类似火车头喷出的水蒸气。

    更何况这蛤蟆共有四个脑袋，分别对应着东南西北。

    “哦，今天轮到欧阳当值啊，欧阳龙，我们协会的理事之一，二阶辅助侧特职者，门内存在是‘腐蚀魔蛙’，是一种极罕见的水生异种。”

    宁如斯打量着这只山一般大的巨蛙，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压迫力，这种感觉他在柏秋芳身上都没感受到。

    “别看了，这不是幻觉，是实体，一个灵能强度超三千点的恐怖物种，小心它吃了你。”

    “居然能召唤实体，看门人和房主磨合的可真好，”宁如斯由衷感慨。

    “可不好么，这只‘腐蚀魔蛙’是她老婆，”柏秋芳插着腰仰头大叫道：“欧阳龙他媳妇，麻烦开个门！”

    一只挤满细小瞳孔的眼珠盯了过来，哪怕只是看着，柏秋芳脚下地面都开始冒起了腐蚀青烟，好在眼珠子很快就转了过去，同一时间，雨帘一样的腐蚀液体分开出一条道路来。

    柏秋芳转过头来，纳闷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哦哦，”宁如斯这才如梦初醒，脑海里全是那位未曾蒙面的欧阳龙龙兄，打心里佩服这位硬汉，其审美观已经从哺乳类跨越到两栖类了。

    话说这算是人奸吗？不，或许应该称之为‘蛤族女婿’，代表我们人类传播正义传播爱。

    会所里面和外面完全两样，那种空气中游动的各种焦灼、邪恶、甚至无法名状的气氛，让人不由想到了现实之外的恐怖世界。

    “由于都是看门人，大家在这里都还挺放松的，有些‘东西’也愿意在现实中露脸，毕竟这么多看门人在，也不担心出事。”

    “啊，柏姐你来啦。”

    宁如斯顺着声音望去，结果在前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座人形肉山，肉山正用刀叉切着一只活章鱼，一只章鱼脚还在她嘴里蠕动着，被她‘吸溜’一声咽了下去。

    “介绍一下，徐雅音，我们安保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你叫她音音就行，这一位你应该看过资料，我们的新合伙人，宁如斯。”

    “你好啊，我叫你小宁可以吗？”肉山相当客气的伸出了手。

    “哦，你好，”宁如斯赶紧伸出手，然后被对方的肥胖手掌一把包住，像是被一团肥肉包裹。

    “你别看她现在这样子，这是她两年前的照片。”

    柏秋芳打开手机照片，朝宁如斯眼前一晃，照片中初夏时节，杨柳树下，一位长发飘飘、身材瘦削的姑娘正抱着几本书羞涩微笑，眼睛眯的好似月牙，让人看上一眼就有初恋的感觉。

    宁如斯再抬头，结果看到一对‘牛眼珠’朝自己眨了眨，他又看了看照片，虽然以貌取人很可耻，但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一位和照片里的长发姑娘对上，而且由于脸上脂肪太多，几乎把发根都掩盖了下去，他都无法确定对方头发有多长。

    “七宗罪的暴食，虽然大门可以关上，但每一次开启大门的代价就是难以抑制的食欲，你现在明白了？”柏秋芳抱着膀子道。

    “明白了，音音，你好，”宁如斯脸色一正，同为特职者，他太明白获取这种诡异力量所需付出的代价，有的时候甚至是非人的代价，他感同身受。

    “还有一个，瑟琳娜人呢？”柏秋芳四处望了望，奇怪道：“不是让她在这里等我们吗，音音？”

    徐雅音的脸色顿时又红又迟疑。

    “妈的，又干这种缺德事！她不知道这违背我们公司的条例吗！我去抓她！”

    柏秋芳气冲冲的走了，徐雅音小声对宁如斯解释道：“瑟琳娜是中俄混血，她继承的是七宗罪中的色欲，有的时候这个——情不自禁。”

    “理解理解，”宁如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不就是现实版本的保安保到床上么。

    “那她受到的投诉应该挺多的吧。”

    “呃，恰恰相反，她一个人就提高了我们公司35.6%的业绩，好多贵妇女老板都指名道姓要瑟琳娜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宁如斯再度无言，有钱人，不，有钱女人的想法他还真是无法理解，这种‘拉拉’也算是给男方带上一顶原谅色帽帽吗——女士款，外国名牌的帽帽？

    徐雅音羞涩的一笑，一屁股占了大半个沙发，然后优雅的、一口将剩下的章鱼吞入嘴中，也没咀嚼两下，就咽入喉咙里。

    “啊，不好意思，没给你准备，抱歉抱歉。”

    徐雅音看了宁如斯一眼，突然慌张的道。

    “哦，没事，这个，我也不大喜欢吃生的。”

    徐雅音又黯然神伤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吃这种生的、活的东西，有时候我自己都觉的自己是个怪物。”

    “不不不不，”宁如斯连忙安慰道：“在我看来，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想想看，本子国那些寿司、刺身不都是生的么，口味，口味不同而已。”

    宁某人遇硬则硬，遇软更软，虽然对方长的比较……丰满，但哪怕只是才刚接触，都能感受到对方打心底里的温柔。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徐雅音又勉强振奋，小心翼翼道：“那个，我做了一点寿司，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哦哦，我真好有点饿了，那个，有吃的话最好了。”宁如斯连忙道。

    然后对方就从沙发后面提起了一个竹篮子，从篮子摸出了一块面盆大的巨型寿司，在宁如斯惊恐的眼神中，怯生生的道：“那个，早上才做的，准备当下午茶吃，不嫌弃的话尝尝味道吧。”

    宁如斯迎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伸出了个拇指，“一看就不错，这寿司居然有种东北菜的豪爽感，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然而二话不说，一头闷入寿司中狂吃了起来。

    光这一顿，明天早饭都不用吃了。

    “慢点吃，还有茶，”徐雅音见对方能享受自己做的美食，也高兴的眯起了眼。

    她对于宁如斯也挺好奇的，主要是柏秋芳的公司基本上全是女性，男性合伙人就这一个，宁如斯是个独苗苗。

    她也给宁如斯介绍了一些情况，比如说柏秋芳的公司中有九名合伙人，加上宁如斯一共是五位‘看门人’，除了她、凯瑟琳之外，还有一位武警出身的女看门人正在外地执行任务。

    至于这会所中登记的‘看门人’，一共有四十五名，男性占了大多数，女性就她们这几位。

    徐雅音还告诉宁如斯，这里交流最多的，其实是通过‘门后存在’获取的神秘知识，也有纯粹的神秘术交换，大多跟战斗有关。

    事实上，整个南市几百万人口，特职者也就一百多名，看门人就占了接近一半的数量，没办法，职业属性耐抗、能打，就这两点就足以在民间序列中占据主流地位。

    不过当听宁如斯说要上大学时，徐雅音也很吃惊，因为看门人极少有去上大学的，因为光是把门看好，就有足够的神秘知识供学习。

    “小宁，你知道我们看门人除了做收容任务外，干什么最赚钱？”徐雅音神秘道。

    宁如斯摇头。

    “去科研机构辅助研究，钱多活少保障安全。”

    “这么高大上么，研究什么？”宁如斯打了个饱嗝。

    徐雅音伸出了萝卜大的食指，点了点对方“被人研究！”

    “噗！”

    不过对方一解释，宁如斯也觉的挺有道理，研究不可名状世界向来是各国的大课题，但说实话，研究比收容更危险，专家们是要近距离接触、甚至解剖诡异本身，而有一道‘门’做预防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门将侧的看门人一般都加入收容公司，而辅助侧的看门人虽然也参加收容任务，但单独行动比较多，因为他们不缺钱，也不缺任务，而且科研机构一般会帮助他们消化神秘知识。”

    “所以如果有科研机构想研究你的‘门’，这时候你就不急着决定，可以待价而沽了……”

    宁如斯认真点头，这些可都是只有看门人才知道的行业内幕，对方这是在提点自己。

    似乎又想到什么，徐雅音露出笑容来：“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一扇门有两个、三个看门人，会所里经常会出现同一扇门的不同看门人互相打架，他们是天生冤家却又无法真正杀死对方，因为力量源头是一样的，根据协议，‘自己’是不能伤害‘自己’的。”

    “这种情况叫做职业的相互排斥，你越强，别人就会越弱，甚至会取你而代之，不过这也不仅发生在特职者之间，还包括‘门后存在’。”

    徐雅音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如果你签约的门后是一整个异常种族，那么只要种族不灭，你的力量就不会消失，但异常种族也会有更新换代，如果不做好及时准备，你看门人的契约力量会减弱，甚至会突然消失。

    但相反，如果你能紧紧把控，甚至是掌握门后种族的更新换代，你将获得更深层次的力量，甚至成为其‘种族之王’。

    这种规律适用于每一代看门人。

    宁如斯暗暗思索，‘意识晶壁’是死物，做为‘半位面’的外壳，它是不存在更新换代的可能的，那么关键是晶壁内部的纯粹精神生物么。

    徐雅音还告诉宁如斯，如果跟你签约的存在并不强大，等你达到D级或C级，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自己成为自己的‘门神’，这是看门人自神性被打落之后，重新找到的一条道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的就是宁如斯此刻的状态。

    对方讲的‘内幕资料’真的不是光靠自己一个人摸索能摸索出来的。

    许雅音又讲了一些看门人内幕后，话锋一转，道：“我们南市的看门人中，二阶的有六个，但公认最强的有四位，其中一位半年前升上D级，被抽调入省里，剩下三位各有特点，号称打不死、不敢打、伤不了。”

    许雅音咯咯一笑：“你猜，其中哪一个是我们柏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