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斯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间暖色调的房间中，蓝黄二色的墙壁上，是某种能安定人心的纹路，床也不是白色的病床，而是纹着熊宝宝的可爱圆床，床边是一排书架，上面大部分是文选读物，床头靠着窗户，外面是苍山翠林，一片绿荫，窗户打开，就连空气都很清新。

    宁如斯发现自己还是来时的衣物，掀开袖子，没有刀痕，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明知是幻觉，但这幻觉也未免太真实了些，都快赶的上梦中世界了。

    宁如斯突然一愣，貌似这两者还真有某种相似处，这是一条线索啊！

    大门推开，一个女医生走了进来，女医生扎着马尾，鹅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突兀也不冷漠。

    “自我介绍一下，江小桃，心理学系导师，也是你的评估人。”

    “这么说那个许悦猜对了？果然是过程导向制，根据学生的行为做为入学标准？”

    “不，确切的说，是双轨制，结果和过程都很重要，所以宁同学，你现在必须要积累六百点积分才能毕业了。”

    宁如斯嘴角微抽，这不算是地狱难度，但也称的上是困难模式了。

    “这里不会是学校宿舍吧，单人单间？”

    “这里的确是宿舍，只不过是教职工宿舍，也就是我的宿舍，本来是该直接将你带回去，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放心，我这里喷了消毒水，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不便。”

    宁如斯无语的看着对方，女医生、孤男寡女，这让他想到了某个喜欢收集内裤的大姐。

    “三个问题，第一，女学生萧萧在被大眼鱼怪污染时，你为什么不救？”

    “为什么要救？她又死不了，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做一件无意义的事，这不是很奇怪么，”宁如斯反倒一脸不解。

    江小桃一滞，对方的回答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可以有很多原因，英雄救美、或者是借此获得对方好感，然后获取萧氏集团的资源，甚至只是为了多一个帮手。”

    “你的意思，这么严肃的关口，让我泡妞？”

    江小桃沉默了下，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位临时搭档？”

    “他是我搭档啊，我不救他才奇怪啊。”

    “可你却因此军训失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宁如斯耸肩，“不救他我也未必能扛过十五天，小黑很强的好吧。”

    “最后一个问题，倘若这是在真实的收容环境中，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宁如斯沉默了会儿，“萧大小姐我肯定不会救，因为我和她只是见过几面，小黑我可能会救，但是也可能不救。”

    “你很冷漠，而且不加掩饰，”江小桃看着对方眼神，轻轻道。

    “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么，这说明我可以在其中生存，我把它当作一种夸奖。”

    “好了，这是你的宿舍钥匙、课程表、还有已经重新记录的学生证，它可以取代你的磁场手环，它更高级，直接作用于四大意识层，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宁如斯眉头一挑，点开‘学生资料’。

    姓名：宁如斯

    专业：电子信息系

    现实课程：《编程语言》（0）《数据结构与算法》（0）《数据库》（0）《软件工程》（0）《计算机网络》（0）《操作系统原理》（0）《高等数学》（0）

    特职课程：《中级神秘学》（0）《神秘学与经济学》（0）《收容原理》（0）《实战神秘术》（0）《古代神秘符号初解》（0）《初级异常物种认知》（0）

    选修课：？？？

    还有另外一个页面可以切换，宁如斯点开。

    职业：看门人

    职阶等级：F级

    精神修持（Mysticism）：400.6

    宇宙论：唯物主义

    个人属性：肉体（95.4%）乙太体（7.7%）星灵体（5.1%）心智体（5.5%）精神体（6.4%）

    特殊感官：无

    预测学：无

    实战神秘术：？？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新生手册中，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肉体百分比越低越好，其它百分比越高越好，如果你想要在校内二转，四大意识层的比例都要超过十。”

    宁如斯离开后，江小桃开始拿出更改好多次的评估，做出最后结论。

    ‘经评估，该生现实主义、利己主义倾向严重，排斥集体主义，自我保护意识强烈，内心强大，理智冷静，具备独狼精神；但并无任何精神问题，亦无妥协倾向，如发展顺利，将成为精英特职团队的领导者或执行人。’

    江小桃笔尖顿了顿，又添加了两行字。

    ‘该生心理十分成熟，自我认知完善，不易人为操纵或修改。’

    ‘于特职者角度，这类人士已足够安全——留档，心理平衡师江小桃’

    ……

    在几乎跨越纬度的世界，侯神通站在虚空中，脚下是无数虚幻的人影扭曲、变化，B级之所以被成为半神，除了具有主宰物质世界的能力，更是掌握一部分神秘规律的权柄。

    而作为学者序列的半神，侯神通的侧向，便是操纵集体潜意识，几百万，上千万人的善恶、秉性、是非观念，这些都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所以学者序列的B级又有一个绰号——隐秘之主。

    三个老人从苍白的人影中走出，这三位是江南大学城的三位顶级教授，每一个在专业领域都是大牛级角色，本身也是学者序列的C级大师。

    “侯先生，这一届所有新生的精神体都受到一定的损伤，这是否有必要？”

    “好坏是以人类的角度来描述，但对与异常打交道的特职者来说，这种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最后一位开源者没有说法，只是双手一洒，无数的数据流变覆盖了所有白影，倒映出上千个视频录像，所有人的表现都一览无遗。

    “朱老有什么说法？”侯神通眼中闪烁着智慧。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这一届新生中有几个好苗子。”

    名为朱老的开源者年龄并不大，顶多四十出头，跟这几位比至少差了三轮，但这是在现实中，事实上，他在好几个特殊位面以不同的身份度过了上百年的时光。

    侯神通目光所视，一道道视频加速百倍。

    “赵文，徐市出身，生产者，借助‘触须者’化作寄生孢子，借机吞噬了五人。”

    “徐凯，神秘医生，以精神污染为借口，陷害了一整个团队，并虐杀了四名队友，事实上他提前避开了那次异常，是正常人状态。”

    “白庙，扭曲博主……”

    一件又一件丑闻冒出，两名老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最后特殊法律院的徐老开了口：“制造囚徒困境，进行诱导性暗示，一般称之为钓鱼执法或执法圈套，因此得出的证据并不能作为法律依据，很简单，如果这次‘军训’是以‘合作’‘完成目标’‘不得相互残杀’为准绳，我们所看到的画面恐怕又不一样了。”

    “徐老有些法家的思想。”侯神通笑道。

    “不，在我看来，人性非是本善，也非是本恶，而是善恶并存，法律的准绳是把他们往好的环境中去拽，而不是制造一座斗兽场，却指望他们从兽性中走向人性。”

    “没错，这就是我要表达的东西，”侯神通突然打断对方：“我并不在乎这些学生的表现，我甚至不在乎江南大学城的排名，十所一流大学，总有学校会垫底，一直是江南大学城又怎样？难道国家会因此掉一块肉吗？”

    说到这里，三老同时面色一黑，几乎是亲手建立江南大学城的张老忍不住道：“那你这个校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做更重要的事，”侯神通面色肃然：“国内特职者的定位其实一直不清晰，是某一类特殊人群、某种掌握特殊知识的普通人、还是拥有执法权的非军方人士？”

    “或者说，如果把特职者当成某种特殊生产力，那么适应生产力的各种制度又该是什么。”

    “你们没听说过真实俱乐部吗？”

    朱老面色微变，另外二老则是一脸茫然。

    “这是国内的一家只有高阶特职者才能加入的俱乐部，人数不知，成员不知，目标不明，行事隐蔽，这已经是足够坏的苗头了。”

    “我们用足够多的资源去堆积高阶特职者，保证对方的权力地位，是希望高阶特职者能够代表国家的利益，代表人类的利益，但事实证明，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利益，甚至是非人的诉求，在无数次的异常冲击下，他们的观念，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一条合适的道路，一旦高阶特职者的力量开始反噬最上层，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或许就是在埋葬我们自身，这才是最大、最无解的异常事件。”

    “而且，我怀疑真实俱乐部跟境外势力有勾连，”侯神通幽幽道。

    “一旦全世界的，反人类的特职者联合在一起，整个现代社会的概念都要被推翻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