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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我的棺材板:正文卷 第二十章,缘,妙不可言

    三,二,一,零。

    长达两分钟的红灯总算是结束了,令人心焦的红换成了令人舒心的绿,候在斑马线上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动了,卫流馨一马当先:

    “眼球,快点!”

    “知道了。”

    卫流馨在前边开路,卫流瞳在后边跟着。

    一如曾经。

    可这次的苏醒,却有些不太对劲啊。

    他的眼睛虽然在盯着前方,然思绪早已经飘飞到远处:

    从昨天下午到刚才,一天的功夫不到,就产生了两次幻觉,还都是在战场上领兵苦战。

    可就他以往苏醒的经验来说,除去穿越前的记忆,自商周那时起,任何关于古代的记忆,都会随着他走出陵寝、重入红尘才会一一浮现,这个过程会很漫长,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

    可这一次却非常神奇,不仅刚醒那会儿就能记起鲁班老头和花姐,在喝了老爹的酒后,甚至还能想起白将军、冉天王和玄策他们,再加上这两次的记忆闪回......

    莫非......

    老爹的酒是特么假酒?

    唔,这个可能性不大,要不然老爹早就进医院洗胃了。

    卫流瞳嘴角一挑。

    抑或是某位大能,借助这两次片段暗示我的未来充满血雨腥风?

    呸。

    你会个锤子的暗示。

    ......

    不管了。

    早些想起来也好,省得日后纠结。

    ......

    不知不觉间,姐弟俩已经到了校门口。

    推车进入校门,首先望见的,是一块写着‘日出之阳’的巨石,其中‘日’字恰好被挡住了,挡住它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导主任。

    这是他的习惯:从校门打开的那一刻,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之前,这段时间内,他会一直候在这里,仿若守卫极乐净土的金身罗汉,宝相庄严。

    据他本人被校报小记者采访时透露,这样做比较有仪式感,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为年级主任的责任。是多么重大。

    其实都是扯淡。

    这家伙的目光看似和蔼,实则盯着每一个学生的脑袋,有那么几个发型处于合格与不合格之间的边缘人士,在被这位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过时,皆会炸起一层汗毛,无一例外;而当他们有意无意地扫过这位老哥的口袋、发现它微微鼓起时,更是噤若寒蝉,生怕遭了祸害。

    因为大家都清楚,教导主任的口袋里,可是藏着他家祖传的手推子。

    既然谈到祖传,就不得不聊聊这位老哥的经历。

    老哥姓施,单名一个传(二声)字,往上倒八辈都是理发匠,据说当年慈禧太后跑到热河的时候,还特意带着他的祖先,此事也不知真假,可一门手艺既然能传承百余年,也很是可以说明问题了。

    施传主任是家里的独苗,按道理他是应该继承家里的祖业,做一个头发上的艺术家,再者说,这用手推子理发的方式,完全能算一份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丢人;可有些时候吧,理想并不能成为现实,因为施主任他根本没那份天赋,挨过自己爸爸和外边客人无数回骂后,终于心灰意冷地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于是毅然弃推从文,进了师范,准备日后当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数十年过去了,施老师混成了施主任,主抓学校纪律。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被提拔成主任的那一天:白天被领导勉励了一番,下班又去和朋友喝了酒,晚些时候,到了家中,临睡前,他翻开了那本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

    当他看到关于仪容仪表的那一项,对男女学生发型与长度的具体要求时......

    那是热泪盈眶啊!

    本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某些梦想,哪曾想到,兜兜转转了几十年,那原本遥不可及的存在,居然回到了自己身边,伸出手,就能碰到。

    这叫什么?

    这叫天意啊!

    从那天起,一中学子的噩梦,开始了。

    刨去艺术生,剩下的,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的学生,无论是班里的刺头还是学霸,是即将高考的大佬还是才踏入校园的萌新,只要发型有问题,年级主任就会翩翩而来,亲自教......推荐理发的四个场所,还特意叮嘱:如果学生觉着时间不充裕或者理发价格昂贵,他也可以亲自提供理发服务。

    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学生都会发挥躲避危机的本能,自己去寻一家理发店修剪;然而林子大了什么傻鸟都有,这不,出现了一位不信邪、性子还倔的学生,硬要让施主任给他理发。

    施主任自然是欣然从命,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那发型啊,怎么形容呢......既有毕加索的立体主义,也带着些马列维奇的构成主义,就连康定斯基那趋于野兽主义的风格,竟然也能看出些许。

    翻译过来,就是抽象到不似人形。

    那学生拿过镜子一照,当时就被感动哭了,哇的一声就冲出去了,仿佛艺术给了他无穷的力量,那是谁也拦不住他,就连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也只能宣告折戟沉沙。

    学生从学校跑回了家,给他父亲打去电话,寻死觅活的要转校,未果,就退而求其次地要求请俩礼拜假,不答应就跳楼,其父无奈,只好应了下来。

    施主任自此一战成名。

    从历史的角度讲,这是广大一中学子对待发型规定的态度、由抗拒学校管理到主动定期修整的重要转折点;若是从施主任个人的角度出发呢,这位学生可是唯一一位理完发后自己痛哭而不是把他骂哭的......服务对象,那是有重大意义的!

    唯一让他觉着遗憾的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学生让他剃过头,使得他空有一身改头换面的手艺却无从施展,令宝推蒙尘,着实是让人哀婉悲叹。

    唉。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施传主任不禁一声叹息。

    怎么就不能再出现个眼瞎......慧眼如炬的学生,让我一展长才呢!?

    ......

    咦?

    这么不禁念叨?

    看到走入校园四处观望的卫流瞳,他的眼睛一亮。

    “那个学生你过来,对,别看了,就说你呢。”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学生听个明白,他们不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将目光聚集到当事人身上。

    卫流瞳却是无所谓。

    “你这头发......有点长啊。”施主任啧啧两声,说道。

    “确实长了些,”卫流瞳微微笑道,“过些日子就去修剪。”

    即使这多事的主任不提,他也打算去剪个头发,毕竟,虽说他穿越了几千年,可在外人眼里,却只是失踪了一周而已。

    一周的时间内,头发不可能长到这种程度,若是他人好奇问起来,还要找理由解释,也是麻烦。

    “过几天啊......”主任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还是今天晚上就去吧,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在学校里晃荡,影响不好。”

    他顿了顿,眼睛里蕴含着某种明显的期待,又开了口:“或者,我......”

    “就听您的,”卫流瞳打断了他,笑了笑,“今晚就去。”

    ......你让我说完再拒绝也行啊!

    什么学生这是!

    “......去吧,”施主任不爽地挥手,撇了眼卫流瞳的头发,仍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告诫道,“记住了啊,今晚就去,要是明天还让我看到,我就亲自给你剪。”

    “是,记住了。”卫流瞳恭敬地态度令他觉得索然无味。

    不是艺术生,还敢留这么长,本以为是个刺头,谁知道这么听话......

    施主任腹诽完,又觉得有些疑惑:

    只是那发型,我好像在哪见过,有点像......我爷爷的手艺?

    就是还少点什么;

    如果效仿古人,在头顶弄个发髻......

    施主任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卫流瞳也觉得他很熟悉,只不过熟悉的,是他这张脸。

    他隐隐约约记得,在上辈子死之前,还特意去理过一次头发,给他理发的人是个唯唯诺诺的老头,对他害怕的不行,貌似姓......朱?

    那老头的容貌,和这施主任,似乎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是巧合?

    还是......

    他的笑容一荡。

    还是说,隔壁老王的故事?

    思前想后,卫流瞳还是感觉自己的猜测不太靠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却容貌相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怎么可能是巧合,一定是隔壁老王!

    他的脸上挂着卫流馨看不明白的笑意。

    只是他不知道,

    在施主任家的族谱上,

    他太爷爷的名讳,

    就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