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苏阳又来到祖祠。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脸颓唐坐在门槛边上的天命之子。

    “天儿。”苏阳叫了一声。

    天命之子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从神游外物的状态下清醒，连忙站了起来。

    “你的长拳练得怎么样了？”苏阳问。

    天命之子神情失落，道：“毫无进展。”

    “毫无进展？”

    秦天有些灰心失望，道：“我是不是真的变成废人了，明明长拳在父亲手中威力十足，可到了我手里，却连父亲所展示的三成威力也达不到。”

    苏阳淡定的一批。

    达不到就对了。

    那天他施展的秘法能将瞬间爆发提升一倍左右，再加上他本身境界就高于天命之子，要是对方真能有他三成水平，那才是怪事。

    他叹息一声。

    “天儿，你也不用灰心，这是基础拳法，在于日积月累，速成不得。”

    秦天神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过，他情绪还是很低落，觉得自己天赋不行，即便积累个十年八年，也难以将凡人的长拳练到那种程度。

    “父亲，那玉戒真的是只吸收我的灵力吗，是不是连资质也……”

    苏阳在一旁听得有些诧异。

    天命之子还挺会脑补。

    不过，这确实还是个不错的理由，他可以按照对方的思路继续忽悠。

    接着，苏阳沉吟了起来。

    “你说的不无可能，玄冥玉这种材料过于诡异，连吸收灵力都能办到，时间长了，侵蚀身体，让体质变得不利于修行也是可能的。”

    秦天愈发颓丧。

    “你还记得为父给你说过修心的事情吗？”苏阳突然开口。

    “孩儿记得。”

    苏阳道：“那你现在知道为何要修炼了吗。”

    秦天依旧回答不出。

    苏阳神色淡定，道：“为父这里有一本《道经》一本《佛经》，你可以拿去看看。或许，你能有所感悟。”

    秦天愣了愣。

    《道经》、《佛经》，父亲这是在跟他打什么哑谜。

    “拿去吧，好好参悟。”

    “通读一遍，吟诵一遍，默记一遍，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秦天拿着两本典籍再次进入祠堂。

    苏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是在忽悠，故意装高人忽悠，引导废柴崛起这一人设崩塌。

    让他看破红尘，看透虚妄。

    不再因为退婚女的上门打脸愤怒，不再立下所谓的三年之约。

    废柴流天命之子在退婚那一天惨遭打脸，是很委屈。

    可退婚女错了吗。

    一来没有感情基础，是祖父一辈定下的婚约，二来自己是修道天才，未婚夫却是名声烂大街的废物。如若易身而处，谁能做到甘心认命。

    就好比自己是高富帅却跟素不相识的丑女有婚约，谁能甘心。

    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即便迫于外来压力成婚，一方心中不满，日积月累，早晚有一天会爆发，然后演变成悲剧。

    秦天在祖祠中沉心静气，翻阅经书。

    转眼，十天过去了。

    他越看越沉迷，大有开悟之感。

    除了必要的吃饭如厕时间，他几乎都在抱着书观看。

    又三日。

    他不再沉迷经书，转而开始打坐。

    不是修士修行的那种打坐，而是单纯的打坐，放空身心，心无杂念，感悟自然。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他悟了。

    世间多烦扰，人心难测，恩怨情仇即便常人无心理会，它也会自行找上门来。

    有欲求便会有烦恼，常人有贪嗔痴三毒，更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八苦。

    唯有将一切放下，才能得到真正解脱。

    古语有云：无欲则刚。

    五日后。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登门了。

    她的名字叫做东方秋月。

    正是与秦天有婚约的东方家的大小姐。

    她年方十五，模样俊俏，身材高挑，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也担得起美人这一称号。

    “秦叔叔，秋月来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叔叔答应。”

    “为了表示歉意，秋月带来了一枚玲珑丹。”东方秋月谈吐自如，很是娴静。

    会客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玲珑丹！就是那种可以直接造就一位入道境修士的丹药吗。”

    “大手笔啊，看来东方家这里所求不小。”

    “她拜入了大乾王朝的顶尖宗门，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

    “唉，可惜了，她跟秦天有婚约。”

    “秦天，那废物。”

    “哎，你们说她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来退婚的吧。”

    “还真有可能，秦天不能修行的事传的整个封城人尽皆知，拜入顶尖宗门的天之骄女怎么可能还会愿意下嫁。”

    就在这时。

    一个少年踏入了大厅。

    他无视了对他指指点点的众人，走到了东方秋月面前。

    “姑娘是来谈婚约之事的吧。”

    东方秋月迟疑了一下，道：“你是？”

    “我是秦天。”少年神情淡然，身着道士青袍，手持佛家经书，装扮不伦不类，看上去很是怪异。

    不过，让人觉得更怪的是他的气质，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却有一股出尘之感，像是心境修为极高的返璞归真老修士一般，道法自然。

    见到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东方秋月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

    直接说退婚似乎有些伤人，可不说，万一让这些人误以为她是来商议婚事的，那事情以后更不好解决。

    少女正心中思索，怎么开口才委婉，尽量让事情不闹大。

    结果，秦天先开口了，他道：“你我的婚事还是作罢吧。”

    少女一怔，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开口。

    秦天继续道：“在下已有出家之念，耽误姑娘实在不妥。”

    这一次，东方秋月呆住了，她檀口微张，很是惊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你，你要出，出家。”

    “正是。”

    “尘世俗务太多，烦扰不断，昔日他人对我冷眼相信，我曾心怀怨怼，一心想着他日变强，然后再行报复之举。”

    “后来我翻阅经书，才发现恩怨需要一个了断，报复他人无益，只会生出更多的仇怨，结下更多仇家，被更多的人报复。”

    “恩恩怨怨，往复循环。”

    “想要终止，唯有一方肯做出让步。”

    “既然他人不肯，那只好我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