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众人今儿可算是放浪形骸。

    王九龄跟关九良老哥俩喝的酩酊大醉，这俩老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喝醉了就喜欢哭……

    反正就是对着陆远航不停的敬酒，然后拍着陆远航的肩膀就哭。

    陆远航也喝的跟踩了棉花似的，他舌头都喝打结儿了。

    “桃师弟！我决定了，打今儿个开始，德云社就是你的了！”王九龄也不知道是趁着酒劲儿，还是蓄谋已久，摇摇晃晃的对着陆远航就大声说。

    陆远航看着王九龄一脸迷糊的表情，一脸嫌弃的的对着王九龄摆手道，“师兄，你说什么醉话呐？德云社是你的产业，给我算什么事儿啊！不要！”

    王九龄听了这话，一脸不服气的对着陆远航道，“啥叫不要？你特么不要也得要！这是咱们师门定下来的规矩！咱们祖师爷就一句话，天下奇物，能者居之，咱们师门不注重辈分，就这么定了！”

    “师兄你喝多了……”陆远航还欲再劝。

    “我没喝多！我知道自己在干啥！你就说咱们是不是一个师门！”王九龄决定不讲道理。

    陆远航扭捏半天，支支吾吾的说出，“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是还是不是？别给我玩虚的！”王九龄瞪着眼睛盯着陆远航看。

    “是，师兄，我承认！”陆远航只得点头。

    “那你是不是咱们仨师兄弟里最有名气的？”王九龄又问。

    “是。”陆远航坦然承认，这没啥好否认的。

    “那这个摊子你该不该接？”王九良眼神里似乎带着希冀。

    陆远航果断摇头，道：“不接，太累！”

    “你必须得接！”王九龄这会儿是真怒了，但他有些色厉内茬，看着陆远航，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没有一丝刚才喝醉了的迷茫。

    陆远航看着王九龄的神色，他心里慢慢就沉了下去。

    陆远航是个大骗子，从头到尾都是，他没脸接人家师门的东西。

    陆远航的脸上慢慢开始不带任何表情。

    他的脸色恢复平静，语气开始变的异常平淡：

    “师兄，你们俩能不能跟我出来一趟，有些事儿我想跟你俩谈谈。”陆远航看着王关二老。

    “有什么事儿在这儿说。”王九龄看着陆远航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从内心深处涌出来，他其实没醉。

    “呵呵。”陆远航摇头笑了一下，他不说话，起身转头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王九龄大声对着陆远航的背影喊。

    但是陆远航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陆远航出了饭店大门，在街上站着，他看见一家小商店，他想进去买一包烟。

    “那个多少钱一包？”陆远航指着一包看上去挺上档次的烟。

    “八十。”

    “拿一包，再要一个打火机。”

    陆远航直接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所以他想抽烟。

    本来要是没有这个事儿，陆远航说不定还能在这儿再待一段时间，然后等王九龄他们知道了自己满嘴谎话，质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再跑路。

    但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急，能看得出，今天王九龄是铁了心要把德云社让给自己。但他敢让，陆远航却不敢接。一句话，良心难安。

    陆远航抽着烟，他深深吐了口气，烟气随着这口气往外飘散，慢慢消失无踪。

    这时候王九龄跟关九良二人从饭店出来，当看到陆远航手里的烟，俩老头浑身一震。

    “师弟……”王九龄刚开口就被陆远航挥手打断。

    “其实我不认识什么刘云淼。”陆远航直接开口，他一句话把所有路封死，这回就是抱着必走的决心的。

    “我那天是骗人的。”陆远航的面色非常平静。

    王九龄跟关九良一听，脸色瞬间僵住了。

    “别说胡话了，呵呵，外面冷，咱进去说。”关九良手足无措，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片浆糊了，他拉着陆远航就往饭店走。

    “我没喝醉，我们不是师兄弟！”陆远航把关九良的手挣开，脸上依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这个，嗯，那个……”关九良满脸尴尬，他老脸都有点红，但是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王九龄这会儿直勾勾的盯着陆远航，他满是沉重的开口。

    “我一直都知道。”王九龄盯着陆远航。

    陆远航诧异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摇摇头。

    “那，好就好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九龄，见他脸上满是清明，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抽了一口烟，看着王九龄转身欲走。

    关九良直接急了，他看着陆远航走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啥，就是满脸着急的看着王九龄，期待自己师兄能说点啥。

    “你忘得了那个台子吗！”王九龄对着陆远航问了句。

    陆远航的身影微微一顿，不过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舍的了我们这群人吗！”王九龄又是一句。

    陆远航驻在原地，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你负的了那群整天在门口等着你的粉丝吗！”王九龄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管以前怎么样，谁会在意？我希望你留下来，不是为了德云社，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相声！”王九龄的声音带着一丝劝解。

    “相声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起色，你就想把它扔了？”

    “它已经被人抛弃几十年了，刚看见点希望，就又要被扔了？它可怜不可怜啊！”

    “相声没有错！为什么没人肯原谅它啊？”

    “留下来，给相声个机会。”话到此处，语气有些哽咽，王九龄已然动情。此刻当着师兄弟的面，泪如雨下。

    这番话，把陆远航说的满脸沉重，他闭着眼，脑子里回放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那天，懵懵懂懂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迷迷糊糊的跟着这俩老头上了贼船……直到现在。

    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理由是什么？

    是那份开心，是那份被人认同的欣慰。

    真舍得走吗？陆远航扪心自问。

    舍不得！

    人的信念是什么？是勇往直前吗？

    陆远航的内心的恐惧烟消云散，是啊，再大的事儿，有相声受的委屈大吗？

    陆远航闭目陡然睁开，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走？自己硬要留下谁阻止的了？至于那天撒的谎，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现在谁也离不开谁。

    陆远航转过身，他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