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均心里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去找韦方，当面问个清楚。

    见到他的到来，韦方并不惊讶，只是平静请他坐下。

    还没等他开口，韦方先说道：“郑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郑晓均还以为他要向自己解释为什么叫技术部那个青年技术员，叫小毛的，瞒着自己修改参数，就挺直了背。

    谁知道韦方说道：“最近我听员工们反映，郑工你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是抱着手机看，谁也不搭理，有这事吗？”

    郑晓均大奇，自己平常上班时间忙的要死，根本没空碰手机，也就是在吃饭时候摸出手机，看一看新的技术咨询，怎么会有人反映到韦方这个副总经理这里。

    他不以为意，随口说道：“是啊，我是趁着中午那点时间，看一看技术咨询。”

    韦方皱紧了眉头说道：“郑部长啊，”你作为咱们公司的一名中层领导，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啊，吃饭时候抱着手机，很容易给人一个手机控、有网瘾的印象，这个影响很不好啊。

    郑晓均只觉得荒诞无比，一个民营企业员工，直返时候看两眼手机，怎么到了韦方嘴里，就成了这样的重要事情？

    他顾忌着潍坊的面子，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韦方却没有像他这般顾忌，接着说道：“我们企业领导，一言一行都是员工的表率。俗话说，正人先正己。只有自己做得无懈可击，才能去教育别人，我说的对吧？”

    郑晓均心想，一个企业，要求干部以身作则是没有错，但更多的不是要靠制度来管理吗？中午吃饭看几眼手机，又触犯了什么规章制度？

    当下就不再符合韦方，只是板了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韦方又发回了几句，话音一转，说到过两天市政府领导来企业调研的事情。

    “这次调研，向总很重视，专门点名要你也参加。”

    郑晓均惊讶，“我？要我去干什么？”

    “万一市领导问到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就要你来回答。”韦方郑重说道。

    “你记住，除了技术方面的话，别的一句也不要多说，一切看向总的安排。只有向总指点你发说话，你才能说话，明白了吗？”

    郑晓均默默点了点头。

    韦方满意地靠向椅背，“好了，别的没什么事情了，郑工你先去忙吧。”

    郑晓均站起身，浑浑噩噩向房门口走去，猛地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又转回了身。

    “韦总，我来是想问一下，为什么你叫小毛偷偷改了技术参数，还不让他告诉我？”

    韦方面上没有一丝的尴尬神色，坦然说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既然你知道了，告诉你也罢。”

    “你是内行，知道这批代工产品我们能有多少利润？”韦方问道。

    郑晓均踌躇了一下回答道：“核价是财务部门的事，不过，以我的经验看，恐怕没有什么利润空间。”

    韦方点点头：“不错，岂止没什么利润空间，我们还要倒贴钱。”

    “那为什么还要接这个单子？”郑晓均不解地望向韦方。

    韦方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不接怎么办呢？没有订单，银行就批不下来贷款，工人就发不下工资，公司还怎么运作？所以，就算明知道是亏本的生意，也要硬着头皮来做。”

    郑晓均也是眉头紧皱，说道：“一次两次无妨，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啊。”

    韦方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就是怕影响了你们的工作情绪。不过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妨都告诉你。”

    “按照上家的工艺要求，我们本来是没有利润，甚至亏本的。但是只要在关键处修改几个参数，我们不但不会亏本，甚至还有一点盈利。”韦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郑晓均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整个图纸的参数在他心中如瀑布一般流淌下来，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回头交货、验货，还有质保期？”郑晓均眉头皱等更紧。

    韦方反而轻松地一挥手，“不要紧的，SYP虽然是大公司，但是说话管用的还不是那几个，你放心好了，向总自有安排。”

    从副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王晓均心里沉甸甸的。倒不是为了韦方的一再要求保密的交代，而是因为这种生意，在他看来，完全是实在饮鸩止渴。

    之前大环境好，只要有产品做出来，就会有人要，完全不会顾忌销路。可是这几年去是不一样，国内的同行业产品几乎到了饱和期，没有差异化、个性化根本打不开市场。

    郑晓均也曾经写过几个新产品的开发可行性报告，可递了上去之后，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了一点消息。

    他也曾催问过韦方，得到的回到却是“现在公司比较忙，顾不上这些。”之类的话。

    他长出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坐下，一车间主任就过来了，“郑工，你们给的图纸不对啊，完全没有办法生产啊。”

    他嗓门极大，震得郑晓均耳朵直嗡嗡。

    “哪里的问题？”他拿出图纸，正要征询一车间主任的意见。

    一车间主任一挥手，“在这说不清，你跟我去现场看看就明白了。”说着拉着他就往外走。郑晓均无奈，只得跟他去了车间。

    到了车间一看，郑晓均心里就明白了。就是小毛修改的那几个参数的问题。

    韦方这些人，只知道修改参数能降低成本，可他们那里知道，一个产品的设计是一环扣一环的，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晓均心下犯难，要是之前没有去找韦方，现在他就可以很轻松的把参数改过来，再训斥一顿小毛的粗心大意，这事就算了解了。

    可是韦方已经把秘密对他和盘托出，这就要他心下犯难。如果根据韦方等人的要求，要改动的可不仅仅是几个参数，整套图纸都要大动。

    可改动后的图纸还要他这个技术总负责人签字，这可是担责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