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掌柜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

    淡漠的声音在南宫悠月神游太虚时把三魂七魄拽回身体，呆呆望着身着素服，额中鬓角汗水未干的林肃，出奇地别有一番风味。

    “林公子说笑了，冒昧来访，是悠月叨扰了。”南宫悠月行礼，“悠月擅自做主，调查林公子身份，请勿见怪。未曾想林公子年纪轻轻就已在安阳郡声名远扬，是悠月格局眼界太狭隘，不能早日认识公子。”

    林肃犯迷糊了，南宫悠月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萍水相逢，没有太多交流，关系仅限于一桩交易，可怎么听这话好像还有别的意思，他也打哈哈道:“南宫掌柜不也很年轻？”

    “不知南宫掌柜到访，是何要事？”林肃把对话拉回主题。

    说着，南宫悠月亲自递上一份请柬模样的图录，“两天后的拍卖会所有拍卖物品都在这份图录上，请林公子过目。”

    林肃接过图录并未翻阅，“南宫拍卖行的规矩素来是拍卖当天才知物品详细，南宫掌柜此举可是破了规矩。”

    南宫悠月美目柔情暗生，“如果是为了林公子，破例一回也无妨。”

    静！

    忠伯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给两人续了一杯茶，拉上门退出去。

    林肃的目光没有半分避让，“南宫掌柜错爱，林肃受之有愧。”

    南宫悠月轻轻地勾勒出一个弧度，玉指在林肃嘴唇上点了点，“南宫掌柜太生分，林公子叫妾身悠月吧。”

    “萍水相逢，何谈生分不生分。”

    二人的交谈没有如南宫悠月预期的顺利，林肃不是给颗枣子就嘿嘿傻笑的二愣子，这女人明显目的不纯，不管目的是什么，林肃都没有给人当枪使的毛病。

    南宫悠月暗暗自嘲，真是疯了，竟然会寄希望于一介江湖草莽，林肃在安阳郡小有名气，结交甚广。南宫家势力遍布大周王朝，乃至西方的齐国也有不小影响，二者差距如巨象和蝼蚁。

    “如此……打扰了。”

    眉目低垂，林肃吹动香喷喷的茶气，恹恹地说:“南宫掌柜是个商人，如果有麻烦，林肃很乐意效劳，前提是你有足够让在下心动的筹码。”

    “顺便提一句，在下不喜欢绕来绕去，请南宫掌柜下次来的时候别那么多算计。”

    南宫悠月望着天，由衷地微笑，她已经忘了上一次不参杂虚情假意的笑容是在什么时候。

    真是个有个性的男人呢。

    浏览图录上的物品，林肃顿时兴趣寥寥，菩提果到手，他对其他东西就没有了太多追求。翻至最后几页，有一样东西令他精神一振。

    “竟然还有功法？”

    功法这东西在大周王朝绝对是罕见物品，每个门派都珍藏起来的玩意儿，说是敝帚自珍也没错。功法大抵分三类，横练外家、养气内家和辅助类。

    横练功夫重身体，江湖上最常听闻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修炼这类功法的人多以刀枪不入、气血如龙为目标。

    养气功夫则注重气。何为气？气即一呼一吸，口鼻呼吸，丹田呼吸，毛孔呼吸。养气原叫养生，最初以延年益寿为目的，伴随各种争斗的功法现世，内家功夫也不称养生，因为很多功法以牺牲寿命来提升。

    辅助功法很多，除横练和养气功法以外的都可列为此类。。

    江湖上划分强弱的方式是内力，准确的说是真气。它的标准是大周王朝流传最广的《练气决》，以愚钝的人修炼《练气决》为例，一天修炼六个时辰，一年无间断，满一年则是一年功力，十年则是十年功力。

    真气的诞生并非只有修炼养气功法一种方法，横练、辅助类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也可产生真气，甚至大部分武学同样如此。

    可论几种功法最具权威的还是养气功法。

    横练功法修炼出的真气稀薄却霸道，数量不多，却不可以常理视之。辅助功法大多温和没有攻击效果，两者在某一方面的利害大于真气的量。

    图录上养气功法，叫作《巽风十二卷》。

    从取名来看，《巽风十二卷》是道家功法，八卦巽字一卦，巽对应的是风。小珺的长风剑配合《巽风十二卷》威势更强，只是一想到安阳郡争的头破血流，林肃心里就打退堂鼓。

    丹药出炉，一股经久不散的丹香迅速从炼丹室扩散，雅园、街道、民居，香味在二三个街口还能闻到。

    “好生浓郁的丹香，这丹药起码有三颗上品，雅园里的炼丹宗师什么来头，从未听说哪个炼丹宗师来到安阳郡啊。”

    “秘密来的吧，炼丹师脾气都古怪，喜清静不喜纷扰，不知道住在这里的宗师是哪一位，也好备礼拜谒一番。”

    “嗤，炼丹宗师身份何其高贵，郡守都当成座上贵宾对待，只要他开口，商贾排着队送礼，能稀罕你的破烂东西？”

    “万一还就稀罕了呢。”

    七颗圆润饱满的金黄丹丸黄澄澄地躺在丹炉下，林肃小心翼翼地拿玉瓶盛好，耗时两天，总算捣腾出小还丹，仔细地观察，每一颗都属于上品，纯度最低的有八成三，最高的甚至达到九成一。

    “我现在也可称作宗师了吧？要不要弄一身帅气的行头？”

    诚然，林肃如今的炼丹水平堪比宗师，但也只是和最差劲的宗派相比。江湖上有炼丹师鉴定机构，宗师的标准是炼制出纯度九成以上的丹药，才有资格叫作某某宗师，在宗师前加上合格的丹药名称。

    这一炉丹药仅一颗九成一的“合格品”，运气成分明显，真把他叫作“小还丹宗师”，他也承受不起。

    洗了个澡，拖着疲惫困顿的身体沉沉睡去，第二天巳时末才醒来，简单整理装束，拿上资格证，回过头叮嘱道:“小珺，哥哥晚些回来，别忘了今天的功课。”

    小珺撅着嘴，“臭哥哥，才从大火炉出来又跑出去玩，你心里还有没有小珺……”

    林肃呛了一口，“你哪学的这些个东西。”

    小珺佯作不理林肃，自顾自地说话，“肯定是没有小珺了，哥哥的魂儿都被那个狐狸精勾了去。”

    林肃顿时脸就黑了，“你上哪听的乱七八糟，什么狐狸精，人正儿八经的拍卖场掌柜，让她听见准弹你小脑袋。”

    小珺惊了，捂着额头弱弱地说:“都是凤舞姐姐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