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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飞歌:柳州平叛 第10章 误入贼巢

    坏事包杨二追着车辙印,一边走一边打听,急匆匆出了东关,可就傻了眼。两条岔路,一条奔东南,一条向东北。路上光秃秃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等了半天,也未碰到一条人影,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一个古老而荒诞的方式:天卜。

    坏事包杨二拔起一根干草叶,嘴里念念有词,向上一扔。干草叶在空中兜兜转转,向南落去。

    “呼!”

    无巧不巧,一阵东南风,将干草叶吹了个跟头,落在北边。

    天意如此,命里多劫。

    坏事包杨二顺着东北走了二里路,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叫吗。

    坏事包杨二蹦起来四处张望,见北边有一座建筑,就朝那边去了。

    绕到门前一看,大失所望。

    一座破庙,庙门都塌了一半了,房顶开了花一般,一个窟窿接着一个窟窿。供桌上厚厚一层灰,半个老君像坐在上面,另一半则睡在在地上。

    有个破老道,邋里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胡子都擀了毡,满脸的滋泥,手和炭条一个颜色,正靠着地上的那半个老君像打盹。

    破老道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碗,已经缺了三分之二,碗沿还和锯齿似的。破碗里放着一块咬了几口的发糕,已然发了霉了。

    “时运不济啊,遇到掌门人了!”

    坏事包杨二看看老道,瞅瞅自己,不由得鼻子一酸,挤出几滴眼泪来。

    “老人家,醒醒,醒醒!”坏事包杨二轻轻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轻声问道。

    破老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忙把破碗盖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又指了指东方。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这儿没有,去那边吧。

    “嗨!还真把我当同行了,同行是冤家,这老道不会坑我吧。”

    坏事包杨二半信半疑,不过,道了声谢,咬咬牙,摸出十个老钱来,放在了破老道的满是破洞的衣襟上。

    坏事包杨二出了破庙,沿着老道手指的方向走了一里地,终于看见了一片小村庄。

    坐北向南的村庄,虽然不大,却很讲究,各种买卖,一应俱全。

    坏事包杨二边走边看,觉得有些别扭,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出来,不由得暗自留神。

    正走着,眼前一亮,发现了一座气派的小酒楼,贾记会友楼。

    坏事包杨二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饭点了。

    “嗨!哪来的乞丐?赶紧轰出去!”掌柜的正在算账,一抬头发现一个瘦小枯干,浑身泥巴的人,正往店里走,顿时就把坏事包杨二当成乞丐了,不由得怒喝。

    一群伙计扑上前来,不由分说,抬起来往外就扔。

    “噗通!”

    坏事包杨二被直挺挺的扔出来,硬邦邦的摔在地上,肚子本就饿着,又狠狠的撞了一下,顿时岔了气,好似把抓柔肠,趴在地上半天没挪窝。

    “哎呦喂,哎呦喂!险些摔冒泡!”

    坏事包杨二心中暗暗发狠,小黄眼珠滴溜溜乱转,计上心头。

    坏事包杨二爬起来,拍了拍土,看着一众势利眼,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都给我等着!”

    坏事包杨二径直进了澡堂,又托付小伙计给买了一副行头:靴帽衣扇。

    坏事包杨二舒舒服服的烫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行头,再一看,大变活人。

    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

    头戴蓝缎子方巾,身穿蓝缎子裤褂,上绣团花朵朵,脚上穿着蓝缎子软帮硬底靴。脖子上挂着镀金的链子,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呼扇呼扇的扇着,香气袭人。

    十足的暴发户。

    坏事包杨二迈着方步,一步三摇,再次来到贾记会友楼。

    “来了您呐,打尖还是住店?”支应伙计远远地迎上来,一脸陪笑道。

    坏事包杨二拿腔作调,派头十足,眼皮一翻,哼道:“嗯!夜里是否打烊?”

    “不打烊,不打烊。”

    “嗯!如此很好,柳州城半夜里关门,住着不方便。你这就挺好,好酒好菜招待着,或许住个十天半月。”

    小伙计闻言,双眼放光,一张嘴就十天半月的,这可是肥羊。稍微抠出那么一丢丢,就够自己过半年。

    “选个上等好房,再来上等酒席一桌。”说完,坏事包杨二抬头看看二楼,漆黑一片,也就没上去,直接在一楼找了个亮堂的地方坐下了。

    小伙计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十分勤快。

    一盏茶的功夫,酒席摆上,坏事包杨二斟了一杯酒,正准备往嘴里送。

    “冤家啊,冤家!你有好房睡,你有好酒喝,动不动就上等酒席来一桌。

    可怜我啊,可怜我!路边的饿殍无人问,不孝的子孙没人说。”

    坏事包杨二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里那个腻歪,谁呀这是,跑着占便宜来了。

    坏事包杨二正端酒杯运气,门外那在又喊上了。

    “要想喝呀,你就喝,不想喝呀,放在桌。

    饿死老子无人问,不肖子孙无人说。”

    坏事包杨二火大了,直接将酒杯蹲在桌上,不耐烦的喊道:“伙计,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小伙计赶紧跑过来一作揖,解释道:“爷消气,爷消气。门外是个疯子,时常在这里叫,说不听,也不走。爷您破费两个钱,打发了就清净了。”

    “爷小气,谁大气?”

    小伙计一咧嘴,“都说暴发户难伺候,果然,真会挑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得赔不是。

    “您大人大量,海涵,海涵!”

    坏事包杨二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想着端一盘子出去,却不料门外那位又喊上了。

    “给钱给吃又给喝,没法说呀,没法说。

    吃了上顿下顿饿,苦命的日子没法活。”

    坏事包杨二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到了门前,就是一愣。

    门外站着一个破老道,邋里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胡子都擀了毡,满脸的滋泥,手跟炭条似的。

    “吆!这不是那破老道嘛,还没死呐。”

    坏事包杨二眉心微皱,看着破老道,心里开了锅。

    破老道气色萎靡,但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吃不起饭老叫花子。

    “这破老道非同寻常,说不定是哪路高人。反正我也没有钱,再多他一个也无妨。”想到这里,坏事包杨二一招手,叫过了小伙计,一指破老道。

    “瞧见没,我就见不得这个,鳏寡孤独,一会儿给他随便找个房间,记我账上。”

    说到鳏寡孤独,坏事包杨二打了个寒颤,他终于发现了这庄子的别扭之处。

    这里,根本就没有年轻人。

    不过,坏事包杨二并没有太过在乎,毕竟,镖银的事还在心里压着。

    坏事包杨二把破老道领到酒宴前,乍一坐下,顿时傻眼了。

    破老道好似饕餮转世一般,风卷残云,顷刻间,一桌上等酒席盘光碗净。

    坏事包杨二看着直吞口水,不停的打量破老道的肚子,很想研究研究里面的构造。

    “酒足饭饱,我要睡了。”说完,直奔房间。

    小伙计怎么可能给他好房间,就连这间柴房,也是看在坏事包杨二的面上。要不然……

    坏事包杨二顶着一堆空盘子,无奈的摇头,一桌上等酒席,自己就吃了一个鸡腿。

    坏事包杨二又气又乐,只好回房睡了。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知道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然而,窗户骤然破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坏事包杨二打了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正要起身查看,却见一条黑影扑面而来,继而,便觉得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那黑影伸手在墙上写下了几句话,然后像夹死猪一样夹起坏事包杨二,跳出窗外,翻墙越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