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节 相爱的人
“亲爱的,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是如此悦耳,令人无法抵挡。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王妃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情人温暖的怀抱并未让她从疯狂与憎恨中冷静下来。她死死盯着地板上那堆难以分辨本来面目的烂肉,下意识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表面渗出的汗珠,却没注意手上沾满了血,顿时在脸上抹开一片鲜红。
雍齿加大手上的力气,把她搂得更紧,露出成熟男子极其诱惑力的微笑。
昨天下午,王妃请大国师进宫议事。这个满脑子都是权力欲望的女人很直接,她丝毫没有遮掩,当场摆明态度,希望得到巫鬃支持,让她的儿子成为豕族新王。
求人做事,需要付出代价。
王妃承诺事成之后国师仍将保持现在的位置,每年得到的供奉加倍。
巫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连客套化的微笑都没有,仿佛一块石头,耐心听完王妃的话,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雍齿当时藏在隔壁,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笑……神灵果然是公平的,它给予这个女人美貌容颜与曼妙身材的同时,也收走了她的智慧,甚至苛刻到连最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不肯释放半分。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婆娘?想要得到国师的支持,就该投入大量赌注。要换了是雍齿,他肯定眼睛都不眨张口就答应给国师一座……不,三座城市的主控权。
无论是否可以办到,先画个漂亮的大饼再说。至于事成之后的兑现……反正那时候大事已定,当初答应过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今天传来消息:因为情况特殊,豕王病重,大国师与獠牙城内的卫队统领鳄齿共同签发临时法令,对獠牙城全面实施军事管制。所有军队由鳄齿掌控,同时对城内物资实施统一调度。
鳄齿是现任豕王的族弟。这意味着他与国师之间已经结为同盟,在豕王没有公开宣布王位继承人的前提下,如果豕王在这时候意外身故,鳄齿将成为新王的最强有力竞争者,无论整体控制能力还是来自方方面面的支持,占据了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王妃简直不敢想象,一旦锐齿继位,自己和儿子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他们会杀了我,把我的骨头挖出来做成碗。”暴怒与肆虐几乎把她的体能消耗一空,这种如火焰依靠汽油燃烧的能量迅速挥发过后,王妃整个人变得极其虚弱。她瘫软在情人怀里,恐惧刺激着身体剧烈颤抖:“他们不会放过我……我……我……我该怎么办?”
雍齿用下巴轻轻压在王妃头顶,粗糙头发刺激着皮肤有些发痒。他翘起右手中指,在王妃裸露的肩部位置缓缓滑过。这动作他练习过无数遍,只要控制住力度,女人会非常喜欢,有种介于酥痒和冰冷水珠骤然滴落皮肤表面的轻微刺激。略有不适,却有种倾向于受虐方向的期待感。
简单来说,就是挑逗。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情人并不容易,这碗饭真他玛难吃,是真正的技术路线。
在磐石城的时候,雍齿牢记着年轻头领给自己上课时说过的一段话。
“牛郎绝不是你想象中单纯依靠美色就能站在巅峰的职业。想要得到一张令大多数男人垂涎不已的长期饭票,需要勤学苦练,需要灵感,还需要针对不同目标制订各种计划。最后,时刻不忘自虐。放弃关于爱情与生活的幻想,为了成功和胜利,你必须放弃一些美好的东西。这是一种交换,当你老了以后,回望过去的人生,你会觉得骄傲,你会因此而自豪。无论人们是否知道你的名字,你都能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雍齿不知道什么是牛郎。从字面上理解,估计是养牛的男人……嗯,应该是一份高上大的好职业。
思维麻醉、催眠、忽悠……必须承认,在磐石城下级民众心目当中,天浩有着极高的人格魅力。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良久,轻轻抚弄情人的雍齿张开嘴唇,在深沉的忧郁中低语。
王妃趴在他的怀中,用同样沉闷的语调反问:“你怎么帮我?”
其中夹杂着少许讥讽成分。
鳄齿是手握兵权的贵族,万人首,他还得到大国师巫鬃的支持。
雍齿只是一个厨子。
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杀了他。”只有成熟的男人才能发出这种沉吟,嗓音沙哑,带着一抹难以抗拒的诱惑,却冰冷又机械,能听出他毫不迟疑的决心。
王妃猛然从他的怀里挣开,如突遭电击般弹开,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她看见这个男人笑颜依旧,只是那中熟悉的忧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感慨,充满着对自己的无限留恋。
“把他们都杀了,包括大国师。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他站起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面前,爱怜地把王妃再次搂进怀里,亲吻着她散乱染血的长发:“你的儿子会成为新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谎言想要成为真实需要在特殊环境才能发挥作用。
其实雍齿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女人————不可否认她的确很美,但她的脾气性格实在令人厌恶。搂着一头食人猛兽,这就是雍齿的感觉。
王妃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狂喜和震撼,面孔有些扭曲。她颤声问:“……真的吗?”
雍齿笑了,充满令人信服的诚实:“我从未欺骗过你。从前是这样,现在如此,以后也不会变。”
撒谎不眨眼是一种难度很高的技巧,需要反复多次练习。
王妃一头扎进情人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虽在流泪,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什么疯狂啊,叫骂啊,甚至把贴身侍女活活打死,都是为了在雍齿面前演戏。
她其实早就想杀掉鳄齿和巫鬃,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找不到愿意帮忙下手的人。
鳄齿也就罢了,只要给予足够的好处,多少能找到几个悍不畏死的勇士。
可是巫鬃不同,她是国师,血统高贵,身份特殊,放眼獠牙城上下,哪怕开出极高的赏格,也没人敢亵渎神灵的代言人。
思来想去,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雍齿。
他是厨师。
王妃的身份目前还管用,以商议继承人的名义诓他们进宫,顺便邀请锐齿和巫鬃共进晚餐,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只要在饭菜里动点儿手脚,老娘保证这两个混蛋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雍齿的想法要复杂些————他上个月就通过秘密渠道得到来自磐石城的指令,天浩给了他一个时间段,要求在这个范围内尽可能在獠牙城内制造混乱。具体该怎么做,没有准确的计划,总之见机行事,把水搅浑,越乱越好。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是这几天。
各怀心思的男女抱在一起,做出各种少儿不宜的举动。
“亲爱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真正爱我的男人。”
“我愿意为你而死。”
“杀了那些碍事的家伙,以后我们共同掌控豕族。我要给你生个儿子,让他见证我们之间的爱情。”
“你真好。”
“往旁边让着点儿,你的牙戳到我的嘴了……”
多么伟大的爱情。
……
豕族领地,豕王直属区域,平丘寨。
一个月时间过的很快。磐石、雷角、沅水三城联军都完成了各自的目标。烈牙部、风牙部、黑牙部均被消灭,区域内所有城寨攻陷,第一、第二阶段作战任务圆满完成。
寨子彻底清空,所有豕人俘虏已经押往后方。弓箭手站在破坏程度不算严重的塔楼上警戒,三千名重步兵依托寨墙建立纺线,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游骑兵在外围巡逻,侦查半径超过五公里,他们事先准备好干燥的木柴堆,都是富含油脂易于燃烧的松木,遇到情况立刻点燃,撒上一些晒干的马粪和牛粪就会腾起滚滚浓烟。
议事大厅打扫得很干净,熊熊燃烧的炭火煮沸了雪水,黒叶茶是北方大陆的特产,很多蛮族都靠喝这玩意儿补充维生素。味道很苦,茶水颜色极深,闻起来很香,喝过后口腔里会弥漫开淡淡的回甜。
刚典、廖秋、宗具父子,加上天浩,五个人围着火塘席地而坐。精锐的侍卫守候在外面,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神灵保佑,这次作战很顺利,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宗具乐呵呵地笑道:“这都是托了阿浩的福,要不是你提出我们三城合力共战,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廖秋坐在旁边微微点头。
雷角城部队的主攻方向是风牙部,第一作战阶段得到了五万余名豕人俘虏,第二阶段主要是扫清豕王直属领地,大大小小几十仗打下来,又抓获了两万左右。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结果令人满意,收获巨大。
最重要是己方士兵伤亡不大,主要有两方面原因:首先是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从出兵到逐一攻陷豕族城寨,因为兵力在进攻面占据绝对优势,对每个寨子都能做到严密封锁,偶尔有人侥幸逃出,也躲不过事先布置在外围路口的巡逻队,加上游骑兵反复拉网式警戒,第一阶段几乎没有走漏消息。
其次就是铠甲。磐石城出产的均质钢非常坚固,虽然数量不多,却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冷兵器时代的战斗,防护力至关重要。只要对手一刀下来没能破开防御,反手迎上的战士当场就能要他的命。
廖秋端起摆在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冲着天浩翘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赞叹:“我佩服的人不错,你算一个。”
宗光插进话来,很感慨:“我从未想过仗还能这么打。进攻黑牙城的时候,我觉得可能要付出很大伤亡,不死个几千人根本攻不进去。阿爹告诉我城里有内应,不用慌,让下面的人好好休息,吃饱喝足,睡一觉,等到天亮了再动手。结果城门开了,我带着人冲进去,那些豕族人吃坏了肚子,一个个躺在地上站不起来。我亲手砍掉了黑牙之王的脑袋,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杀死一个王啊!”
刚典笑着附和道:“宗具城主说得对,这都是阿浩的功劳。”
天浩笑着摆了摆手:“仗还没打完,现在说这些早了点。”
宗具对此深以为然:“豕王很狡猾,反应也很迅速。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平丘寨应该算是我们与豕族决战的出发点。豕族剩余的人口和兵力都在朝着獠牙城收缩,那里现在至少集中了十万人。”
“呵呵,那你的看法是?”天浩认真地提出问题。现在是三方在决战前最后一次会议,因为三支军队驻扎区域不同,集中起来很费时间,所以城主和统领们在此聚会相商,有了结果就各自返回。独断专行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汨水城和雷角城都需要拉拢,天浩愿意听听宗具的看法,同时也是了解对方的灰。
“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宗具隐约可以猜到天浩的想法,他对此并不在意:“没必要把豕人像兔子一样撵得到处乱跑,集中起来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何况他们走得很仓促,很多村寨连存粮都来不及带上。以我的经验,獠牙城的存粮养不活这么多人,他们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我们大可以稳步推进,在獠牙城外围展开防线,等到城里的粮食耗尽,就能不战而胜。”
廖秋对此并不赞同:“我觉得应该主动进攻,速战速决。拖延下去对我们没好处。”
宗具对廖秋不是很熟,他不想破坏这种融洽的谈话气氛,微笑着轻轻摇头:“打仗嘛,总要死人的。不过有时候还是要讲究方法,尽量减少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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