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正文卷 第五百三八节 想法太多的人
约瑟夫给自己规定的在教廷存在时间只有三年。时间一到,他就以各种借口和方法从人们视线中消失,沿着那道深不见底的悬崖通道进入地下世界,重新进入培养舱,开始长达一年的休眠期。
智能电脑说过:培养舱可以修复和强化人体细胞的,只要按时进入舱内休眠,就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换句话说,只要定时返回那个孤独的地下世界,就能长生不老。
智能电脑一丝不苟执行着固定程序,约瑟夫是它感应范围能接触到唯一的白人。在接下来的时间,约瑟夫重复着一次又一次在人类世界出现,做好各种布置,然后一次又一次进入地下世界休眠的过程……就这样,他活了好几百年,身形相貌仍然没有变化。
他小心翼翼进行着秘密计划。为了掩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可能引发的各种问题,约瑟夫以裁判庭“审查资料”为借口,编造了离开教廷前往其它地方“调查”的谎言。他选择了一些下级教士成为亲信,加以培养,扶持这些人不断往上爬,得到更高的位置。这样一来约瑟夫就得到了保护伞,也能顺理成章进行他的各项秘密工作。
人总是要死的,一百岁的长寿者令人惊叹,两百岁还仍然活着只会令人产生“怪物”的想法。在漫长的岁月里,约瑟夫总共“死亡”了六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真不愿意这样做,但掩人耳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留下了大笔“遗产”,每次都会在“临死前”安排好后事。在旁人看来,约瑟夫是个具有天才般实力的研究者,那些得到他好处,被扶持上位的高阶教士对他心存感激。约瑟夫会给他们留下书信,在信中叮嘱这些人“帮帮我的家族后代”。
每次都是一年后,一个相貌与约瑟夫年轻时极其相似的人出现了。他自称是约瑟夫的侄子,从小就接受约瑟夫在神学方面亲自指导,希望进入教廷研究部门,或者裁判庭……那些受过约瑟夫恩惠的高阶教士接下来会安排“新约瑟夫”接受理论知识考试,只要通过就能免去入读神学院这一必要环节。“新约瑟夫”总是应答得体,他在神学方面的知识丰富无比,甚至还有一些令人惊叹的独到见解,所有这些都证明他是一个虔诚的圣主信徒。
最初,约瑟夫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存。然而在第三次“复活”的时候,他开始谋求更多。
人类的也行总是随着时间膨胀,约瑟夫也不例外。他不再把优秀人才当做培养目标,而是选择了自己久未联络的家族成员。
他对自己的家族进行了长达十二年的观察,刚好是约瑟夫在人类世界的四个正常存在周期。这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约瑟夫深思熟虑的结果————想要得到并长期掌控权力,就必须拥有一定数量的支持者。对于外人,约瑟夫的计划存在各种不稳定因素。他寄希望于“血统”,尤其是那些优秀的,可堪培养的家族成员。
在那个时代,约瑟夫选中的第一个培养对象名叫珍妮佛。她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农家少女。倒不是约瑟夫偏爱女性,而是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出生在一个人丁单薄的穷困家庭,从掉落悬崖至今,前后过去了一百多年,约瑟夫以各种方法悄悄向自己的家庭及后人给予了各种好处。主要是金钱方面,总额度加起来超过六十万镑。按照约瑟夫的想法,这些钱可用于改善生活,更重要的是用于培养家里的年轻人。
其实约瑟夫还可以给家里送去更多的钱,但他没有这样做。主要是因为连续多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弟弟、侄子……嗜好赌博的基因一代又一代延续下来,尤其是约瑟夫的弟弟,在六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在牌桌上一次性输掉七万多镑,如果不是约瑟夫得知情况后紧急派人暗中处理,整个家族完全有可能倾家荡产,进而分崩离析。
从那以后,约瑟夫不敢再给家里太多的钱,每次都控制在三百至五百镑左右。这是一个相对平衡的数字,不至于让获得者产生暴富感,而且给予的渠道也公开公正————给家族成员们工作的机会,购买他们在田地里的收获。
长期担任裁判庭副审判长,约瑟夫看到了太多富家子弟挥霍家产引发的恶果。他相信只有勤劳的人才能得到幸福,所以选择了珍妮佛。
她是一个做事情很认真的女孩。在约瑟夫派人或明或暗的引领下,珍妮佛对圣主越发虔诚,她日夜苦读,终于能够一字不漏的完整背诵,并以此为凭,考进了神学院,成为一名见习修女。
毕业后,珍妮佛直接晋升为教区执事。她虽然认识约瑟夫这位外表严肃的裁判庭副审判长,却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
约瑟夫对于珍妮佛疼爱极了,不是出于爱情,而是真正的长辈对后辈关爱。他给予了年轻女执事各种照顾和便利,珍妮弗得以在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大区修道院院长。按照教廷内部的规矩,只要在接下来的大考和评选中得到优等评判,她就能顺利跻身于十二位红衣主教行列,进而成为竞争下任教皇的候选者之一。
五年后,珍妮弗成为了红衣主教。女性神职人员坐到这个位置的不算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就数量来看仍是男性占绝对多数,珍妮弗也因此引来很多候选者的嫉妒,各种针对她的阴谋也在暗地里展开。
约瑟夫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更重要是他当时正好面临“回归时间”,必须前往地下时间休眠一年。他把各种注意事项交代给自己的亲信,叮嘱对方一定要照看好“珍妮弗主教”,然后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进入黑暗的地下,开始休眠。
一年后,约瑟夫重归人世。
珍妮佛死了。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没有了约瑟夫在暗中保护,一个没有太多生活阅历的女性红衣主教在这个世界上可谓遍地荆棘。对手们使用了美男计,以爱情诱惑她放弃了对神灵的虔诚,主动破戒,进而怀孕。即便是宽大的教袍也无法掩盖高高隆起的腹部,谁也没有想到本该纯洁神圣的红衣主教竟然是个毫无羞耻感的裱子。她在怀孕后的第六个月被发现,也就是约瑟夫结束休眠,返回地表的前半个月。珍妮弗被愤怒的教士们从主教工作间里揪出来,像野狗那样拖到加百列城广场上,当着多达数万名信徒的面,将她用石头活活砸死。
约瑟夫花了两年时间查明真相,对所有制定并参与施暴的人处以惩罚。裁判庭有正当理由和借口对付大多数人,只要宣布某人为“巫师”或者“巫婆”,可以不经审判当场处死。对于那些觊觎珍妮佛红衣主教职位并阴谋将其加害,但一时间无法找到攻击理由的人,约瑟夫先以各种理由将其发放到偏远的教区,要么派人在路上暗杀,要么制造意外,使其死于非命。
最惨的莫过于珍妮佛的情人。他很英俊,是一个被雇佣的歌剧演员。在一个寒冷的早晨,他的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身上的大部分皮肤被剥掉,男性象征物被割去,腹部破开,肠子围绕在脖颈上,另外一端连接着横贯在楼房两侧的木梁上,以这种可怕的方式处以绞刑。
从那以后,约瑟夫彻底放弃了对家族女性优秀成员的挑选。陷入爱情漩涡的女人毫无理智可言,相比之下还是男性更容易把握。
更重要的是,通过珍妮佛的悲剧,约瑟夫看到了教廷内部权力斗争的残酷。他的思维也由此产生了变化,不再将教廷当做家族成员的唯一选择,而是更多的选择世俗空间。
约瑟夫曾经有两个儿子,都是资质平平的农夫。珍妮佛死后,约瑟夫对自己的直系后代暗中培养,花了两百多年时间,造就了三名男爵,一名伯爵,还有一名中级教士。
马克西米利安是所有培养目标当中的佼佼者,他成功登上了教皇之位。欣慰之余,约瑟夫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候,向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在各种家族秘闻和证据面前,马克西米利安不由得不信。然而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位实际年龄超过好几百岁的祖先,究竟是什么方法永葆青春?
约瑟夫对此闭口不答。他很了解人心的贪婪,马克西米利安与自己是亲戚,可彼此之间仍需要更进一步的信任感磨合。没有确切把握,他不会带着马克西米利安前往地下世界,让教皇亲自感受培养舱的神奇功效。
可是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更加棘手。
王国联军败了,教廷也损失惨重。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事情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比如北方巨人,约瑟夫从未将他们列入计划,他一直认为那些野蛮人不足为虑,只要派出军队就能轻松灭杀。
“我认为这是一次意外。”思考了很久,约瑟夫认真地说:“我们对北方大陆很陌生,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其中有一项就是“地形”。锁龙关以北从未有人踏足,我们对北方巨人的所有了解和认识都停留在以往的传说和战斗方面。我们的文明在进化,他们也不例外。但就整体来看,北方巨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永远不是。”
教皇抬起头,眼睛里释放出疑惑目光,打量着这个外表远比自己年轻的祖先:“理由?”
“他们的数量太少了。”约瑟夫直言不讳:“五大王国加上我们,总人口超过三十亿。据目前收集到到情报显示,北方巨人的种群数量大概只有两千万。”
这是非常准确的数字,来源于维京公爵弗拉马尔在峡谷一战后对虎族俘虏的“感化”。那些被俘的虎族人从一开始就怀着必死的复仇之心,想要得到敌人的信任就必须说些实话,何况总人口数量这种事情在虎族战俘看来不是什么秘密。
“两千万?”马克西米利安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确定?”
“实际数量可能比这还要少。”约瑟夫的语气单调又沉稳:“北方巨人缺乏粮食,所有会动的东西在他们看来都是食物。历次锁龙关大战,他们都会把战死者带回去,从不浪费。”
教皇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让五大王国顶在前面,让他们去对付北方巨人?”
“教廷的财政状况比国王们好太多了。”约瑟夫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冷酷,同时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历代教皇积累了大量黄金,我们还掌握着二十多个储量丰富的银矿,什一税更是极其重要的进项。无论是招募军队,还是重整装备,我们都有着雄厚的资本。”
“其实想要国王们与北方巨人打起来,只要提高各种与巨人有关的货物价格就行。”约瑟夫在这方面有着独到见解:“奴隶,还有巨人骨头打磨的装饰品,只要把现在的市场价提高一倍,就有数不清的,想要发财的人主动站出来,代替我们冲在前面。”
马克西米利安一边思考,一边缓缓点头:“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说的没错,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得靠我们自己。”约瑟夫严肃地说:“必须立刻加大圣教军的选拔力度。”
“还有那些暗藏在加百列城地下的科技。”教皇对此也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先拿出一部分用着,比如膛线和枪械连发装置,你觉得怎么样?”
约瑟夫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沉思,陷入了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眸深处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我觉得对那些技术的运用必须谨慎。它们……它们有很多概率对我们造成威胁,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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