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文化之路

    这一番提问，让台上的研发人员哑口无言，根本无言以对。

    本质上是一次走过场的评审会，完全没有必要弄到这么僵持的下不了台。

    有位领导不想让台上的研发人员过于尴尬，就活跃气氛般的说：“有哪位同行愿意提个修改建议？”

    不知怎么的，领导看到了曾启比较醒目。

    指着这一片说：“那位穿红衬衣的先生，你来提个建议好不好？”

    曾启这才发现会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原来上次测试前曾启提出要有个好兆头，建议大家都穿红色外衣，实在不行内衣也可以，还有员工说是本命年已经传了红内裤，像熊总这样穿西服就系一条红领带。所以曾启最近相当长时间都是穿红衬衣了。

    曾启硬着头皮站起来说：“这个我认为呢，要从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分析，要从健康的生活方式分析……”这绝对是胡扯一顿，给自己争取思考时间，也是个思路。

    有了思绪就说：“世界四大饮料，咖啡，可乐，可可，中国则是茶，以茶会友是雅事，以茶代酒是好作风，我们可以改成在茶馆里，玩家招待武将喝茶，饮清茶得到普通武将，饮名茶得到著名武将！”

    一个评委发声：“这个方法很好，用词到时候注意下，不是饮茶，是品茶，茗茶，这样才是中国古风！”

    曾启连忙说是是是，心里想，总算给领导一个好印象，幸亏古代这些武将不抽烟，要不然是不是也应该在游戏里加一个吸烟有害健康呢？

    等到曾启上台介绍游戏时，已经是最后几个项目了，后排的参会人员，前排的评委都疲劳不堪。曾启突然明白，那时候手机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打印一堆资料，就是给评委看的，评委看的百无聊赖，就会提出各种问题，至于这种会议，真的很有必要开吗？

    当然有必要，填那么多表格，整理那么多资料，托那么多关系，不就是为了从有关部门拿到扶助资金吧。讲真，这钱又不用还，为什么不去拿呢？

    “我介绍的游戏叫做《天空之城》，这是我们的技术人员多年努力的3d引擎制造的，请大家看游戏画面。”

    曾启打开ppt，一张张放游戏的截图，毕竟是马上要公测，而且经过两次测试的游戏，画面的水平要高过很多游戏，而丰富的系统，玩法，也讲的游刃有余，作为有经验的从业者，曾启提交的ppt上，人物穿着是简介而朴素的，那么有暴露皮肤肢体，流血，死亡的镜头一个不取，这样总该顺利的通过了吧？

    不发出问题那就不叫评委了，人家也是拿了专家费的，不讲出点东西也不好在同行面前出没。

    一个评委提问：“你刚才说这是一款3d全视角游戏对吧，那就是说在你演示的地形是有高度的，比如一个人站在山顶，一个人站在山谷，山顶的人看到山谷的人的头，山谷的人看到山顶的人的脚，对吧？”

    这一串说的像是绕口令，参会人员都笑了，曾启回答：“是这样的，符合地形的高低规则，符合视角的范围。”

    评委说：“那么我有个问题，我看到你展示的人物有男的，也有女的，女的当战士没什么不对，女子能顶半边天，不爱红装爱武装么，可是，我看到女子形象有的是穿裙子，如果女子站在高处，从下往上不就看到人家的里面了吗？如果青少年看到这样，会有多么不好的影响……”

    曾启心想，一谈到青少年，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游戏上，三年前此时北州还有报纸痛斥电脑游戏是瞄准青少年的电子海洛因，而今天申请优秀国内软件的却一多半是游戏，电视台也屡屡报道电竞中国少年在韩国电子游戏世界大赛上夺冠，人皇sky之类的话题引发讨论。真是一个混淆而弥乱的时期啊。

    曾启猜测对方希望自己回答，我们马上修改，让女性英雄都穿着更得体一些，如古代的战袍，战裙等，放置暴露。可自己想换一种回答方法。

    他说：“我们是全3d的，但是即使女性穿的是裙子，从下面往上望去，也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里面是空的，就像木偶一样，里面是两条杆子支撑着，并没有实际的身体。”

    （曾启是换了一种解释方法，让评委们能听懂，其实主要是当时的计算机性能限制，玩家看不到的3d面就不要作了，一方面节省资源，一方面防止穿帮）

    可评委听了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却被曾启直接打断了。便又抛出一个很容易把人套进去的问题：“你们这个游戏名字，好像是一个动画片的名字，你们游戏中的场景，角色，服装，人物还有怪物，都非常西方化，你们的游戏为什么不向东方文化发展呢？”

    这个问题其实相当有陷阱，如果你回答你做的西方的如何如何好，算不算对国内文化的贬低，你说做的像外国某个游戏学习，算不算没有扎根国内，而在西化，这种错误，千万不要犯啊！

    好在一个领导也不愿意在这个评审会搞出点影响自己的幺蛾子，就说：“这位同学，随便谈谈好了，讲讲你们做这个游戏就行了，游戏就是游戏，外国电影我们也看呢？像《泰坦尼克号》这样的，像《指环王》，《侏罗纪》这样的，也不是挺好的吗？”

    领导这么一说，曾启倒是有了思路，他回答到：“其实我们做这样一款游戏，思考的正是文化，像西方的龙与地下城，我们大多数玩家不能理解，同样，我们中国古代的任侠风气，他们也不能理解。近水楼台的日本的动漫在我们国内播出，我们扶植了国产的卡通动画，而隔了不远的韩国，也拿网络游戏侵夺我们的市场……

    正如领导所说，游戏是游戏，也不仅是游戏，更是一种文化产业。像日本动漫，韩国网游，美国电影的引入，也是对我们文化市场的觊觎，我们不能仅仅等待，我们有着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有着勤劳善良聪明的人名，我们应该把文化输出，网络游戏也是载体

    比如《天空之城》，英文名是“ the sky”，在法国文豪雨果的《悲惨世界》的音乐剧中有一段童声是：“ a cloud”，这样的翻译是相同的，我们的设定走一些欧美的奇幻风格，在部分人物技能学习西方龙与地下城的技能和职业系统，在任务上又走了中式的武侠设计，这种录像类似于李安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奖的《卧虎藏龙》一样，能把东方的故事说给西方听，这也是我们希望做的，文化输出！”

    一篇长篇大论下来，如果你好好分析，其实就是一句话，我已经这样做了，游戏就是游戏啊，我们的游戏的也可以吸引外国人来玩啊！

    这也是领导想听的，领导说：“这个说的对，大家都知道今年市场的游戏《奇传》，《mu》，《传说》，《ro》都是韩国的，我们国内的游戏开发者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很好，希望你们继续努力！”

    领导定了基调，后面的评委就自然顺着领导的话语增加一点补充，曾启就在台上连连点头赞同，这个项目的评审会就结束了。

    全场大会结束的时候，大家热烈欢迎领导出席会议并率先离开，齐健找到曾启，正准备离开，一个会务：“会议的协办方邀请领导出席宴会，两位要不要来一下？”

    曾启知道跟领导吃饭菜好饭好，就是吃不好，要竖起耳朵听，要随时接话，于是诚恳的说：“我们还要赶回去有工作呢？”会务后来领导宴席上没找到曾启，颇有些生气，好在评审时过关了。

    出来酒店，曾启发现齐健开的居然还是当年黄老板那辆七座商务车，只是，车后面堆了很多笔记本，又大又黑，显见都是ibm的型号，就像旧货一样一台压一台，虽然是二手，这也太不珍惜了。

    齐健说：“这是ibm的a系列，屏幕大，发给工作人员拿回去用。”

    （ibm笔记本前几年提出atrx系列，t专业商务本，x轻薄商务本，r通用家庭本，a工程师版本。还有少见的g和i系列，后一年被收购后联想有l、e和w甚至p系列，但都不如之前的系列有名，a到了p4芯片后就不再推出，因为屏幕大可改装一直是爱好者的喜爱）

    齐健又笑着说：“我们做这一行需要，你前面说我们做这种私服是违法的，你现在坐上了去犯罪窝点的车，你不害怕吗？”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