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已经停了，努埃尔和克莱尔全然不见踪影，舷窗外像自己刚穿过来时一模一样，还是一大一小两个蓝瓦瓦的太阳。可心态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恨不得努埃尔没发现自己，就在茫茫宇宙中当块垃圾多好。

    现在人是活下来了，但尊严和自由好像正在远离。居然让个女人给强上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不是说感觉不好，可她是个机械怪物，是个意识可以随时转移的克隆人。

    还别提意识这个事儿，洪涛烦就烦在这上面了。机械怪居然能通过意识洞察自己的大脑，编瞎话的本事一旦遇到这种人就等于无用功，以后可怎么混啊。

    “哦，艾特，你醒啦！快看，它就在那儿，真是个奇迹啊！”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人声，努埃尔满脸兴奋的跑进驾驶室，一边往逃生舱里钻，一边指着洪涛背后。

    费力的半转过身体，透过舷窗望出去，大星门就静静的矗立着。洪涛从全息图像上看过它，但远没有身临其境获得的感触多。

    真大，共济会的V-2制造空间站和它一比，简直就是足球和球门的关系。而且这座大星门明显只是个残破的遗迹，完整的时候肯定更震慑人心。

    “……造尼玛这么大有个毛用啊！”但洪涛此时已经没心思去琢磨大星门的历史了，不管自己在这方面如何有建树，都逃不脱被机械怪控制的命运。

    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侵入自己大脑拿走一切，那还费什么劲儿啊，爱谁谁吧。只待她要对自己动手的那一刻，就启动逃生舱弹射出去，有本事你就来太空里追我！

    “艾特，还在为意识融合的事儿烦心吗？抱歉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可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反应，难道克莱尔小姐不能让你满意？”

    努埃尔情商是低，但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一个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洪涛连大星门都不感兴趣了，只好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就是语气里吧，好像没多少歉意，更多的反而是不解。

    “说的轻松，难道你愿意让别人随便探查自己的大脑，就不怕她知道了咱们伪造身份的事儿，然后去统合部告发你？”洪涛有一种被自己人出卖的愤怒，头一次冲着努埃尔发火了。

    “……探查大脑？告发我？神啊，确实怪我，忘了你完全失去记忆，甚至连那些东西也不记得了。请相信我，在这之前我还在为你高兴，毕竟她是克莱尔小姐……好吧，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主脑，把有关意识融合的资料给艾特先生权限。”

    努埃尔盯着趴在逃生舱入口的洪涛愣了好半天，这才一拍秃脑袋恍然大悟般的笑了，一边笑一边转过身去，生怕笑得太厉害再刺激到这位准白痴。

    意识融合，用新伊甸人的解释叫做精神抚慰计划。说白了吧，它就是让新伊甸男男女女们过瘾用的，和地球上的情趣用品类似，只是更高级。

    这种技术属于意识扫描转移的衍生品，当克隆飞行员技术被公开之后，很多公司都致力于对这项科技的研发，真正能大幅度提高的几乎没有，但由其发展出来的旁枝末节却层出不穷，意识融合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洪涛戴过的那种神经元耳机，使用的原理都和意识转移有关。

    具体原理洪涛依旧看不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一男一女通过意识扫描设备抽取其中的片段，经由主脑协调再注入对方意识中，使人产生非常真实的幻觉。

    真实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刚才洪涛体验到的那种程度，几乎和真人肉搏没任何区别，连手感都有。因为人体所有的感觉都是被送入大脑处理的，意识融合把这个步骤给省了，直接误导大脑产生错误信号，实际上就等于摸到了物体。

    为什么要用这么高科技的手段去做这么无聊的事儿呢？说起来还真不算无聊。新伊甸人的祖先由于长期暴露在宇宙射线之下，很多人的基因都产生了异变，生育率降低就是其中一个。经过研究发现，不管男人的精子还是女人的卵子活性都在逐步降低。

    人口不足，这可是影响整体文明的大事儿，没人就没法开发更多星域，没有那么多资源就无法造更多空间站和飞船，没有那么多空间站和飞船资源就会更少，这是个恶性循环。

    咋办呢？克隆人被最先否了，不管克隆人技术如何发达，目前依旧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甚至连百分之十都保证不了。面对这么低的成功率，如果大规模铺开的话，不光不会增加人口，简直就是人口大灭绝。

    人工受孕当然可以，可是本身排出的种子就是劣质的，受孕之后的胚胎也肯定发育不好，这玩意是从基因里注定的，以目前的科技真没法大幅度改变。

    后来有一些专门研究意识转移和脑部扫描技术的生物学家无意中发现，用意识交合可以让人体逐渐恢复生育活性。

    这可是个大惊喜，各国马上玩了命的做试验，最终还是艾玛帝国抢在了前面，发明了成熟的意识融合技术。没辙啊，他们的科学家有大量奴隶做试验，联邦和共和国只能用囚犯，还得偷偷的，采样率真比不上。

    这项发明一经正式应用，率先受益的就是权贵富人们，无它，设备贵，只有他们用得起，然后才逐步扩散到中层居民。但底层民众至今也没用上，还只能靠原始的方式繁衍。

    不过各国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光富人和权贵数量够没用，基数最大的还是底层民众。他们正在立法，打算规定底层民众的受孕期，到时候由国家提供设备，半强制性、成批的进行受孕活动。当然了，这种做法是否妥当目前还在激烈的辩论中，没有定论。

    克隆飞行员其实也是这种技术的拥趸，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注定了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很难与正常人联姻。可是他们也有生理需求和繁衍的要求，意识融合正好解决了这个麻烦。

    但是克莱尔的做法确实犯规了，各国都有意识融合规定，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要在双方都自愿的前提下才可以融合，否则就是犯罪，因为意识强大的一方往往能控制意识弱的一方。

    可对于一部分能力强的人来讲，这种规定等于白搭。比如克莱尔，她飞船上的主脑肯定有隐藏这部分数据不接受政府检查的办法，而她的意识又强大，可以强迫洪涛接受。

    这也是当初在共济会V-2空间站里旺库瓦阻止她这样做的原因，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空间站里逃过一劫，到了飞船上照样得就范。

    “意识融合就这么点功能？她不会探查到我的思想？”看完主脑的资料，洪涛还不太相信，只能再去烦努埃尔。

    “据我所知，以新伊甸世界最先进的技术也做不到这一点。就算有这种技术也是不被允许的，太疯狂了，会成为众矢之的。据说在上古时代确实有一个种族做到了，可是很快也消亡了，后世把他们统称为冬眠者。”努埃尔没有试图去说服洪涛，而是从技术层面上否定了这种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