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

    当巨大的石块砸破空气，在死亡尖啸之声相伴之下，石块猛地砸落城墙！

    轰！

    一块城墙在巨石的轰击之下顿时朝着内侧塌陷，原本站在上面的士兵顿时被砸成肉泥，碎石朝着四周激射而出，顿时激起一片的惨叫声。

    一旁的布莱宁则见怪不怪，因为就在两天前，安托万就已经突破了高等巫师学徒，成为了正式巫师，此刻模拟出完整的配重式投石机也是情理之中。

    布莱宁和安托万两人仅仅各自来上一次，整个奥斯蒂亚城就失去了一大片城墙的庇佑，其柔软的腹地顿时暴露在巫师们的视线之中！

    在城墙塌陷而激荡起的漫天迷雾之中，身着黑袍，带着鸟嘴面具的十六名巫师们踏过城墙废墟，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下，穿过那重重的尘雾，似是在神秘、恐惧、绝望的拥簇下，出现在教士们的面前。

    枢机主教们早就想要逃跑，但是他们知道巫师的可怖，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都无法对抗巫师，甚至于还会被当地贵族杀死来讨好巫师，乞求得到优待。

    而且，一旦他们逃跑，就相当于放弃了他们得到的枢机主教的身份，同时也会丧失枢机主教的权力。

    而且，如果连奥斯蒂亚都无法保护他，天下间又有什么能够保护？

    而之后造物主神像的出现，令他们心中有了侥幸之心，这才没有离开。

    而如今，这侥幸之心变成了悔恨，如果早知道这神像不会回应他们，他们早就逃跑了，哪怕苟且偷生，能活一天也是一天。

    而这悔恨则化成了对于李维斯的憎恨！

    至于造物主？

    不！

    他们不敢！

    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敢对造物主心生怨恨的，因为造物主是他们的唯一指望！

    当城墙被破！

    当巫师们踏出尘雾，连帽斗篷在狂风中飘舞。

    此时，天空忽暗，云层笼罩天空！

    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巫师们那漆黑的乌鸦面具以及连帽黑袍融于黑暗之中，令他们显得若隐若现，越发神秘！

    火刑架上的李维斯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口中所诅咒的却并非巫师，而是教皇以及其教会高层，四周聚集了大量的教士，他们却无暇听着那李维斯口中的诅咒。

    他们知道，光明教会即将灭亡！

    哪怕早就在几天前光明教会就名存实亡，奥斯蒂亚城内的教士至今已有九成在死亡的压力下改信新的宗教，而其他不愿意改信的则大多数都逃出奥斯蒂亚城了。

    佩乌卡神色绝望的看着静止沉默的巫师一行，心中则是疯狂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应我们！为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被他压在心中，面上不敢有任何怨言，恐怕也明白，这位神祇并非频繁人前显圣的真神，也不在乎所谓的信仰，跟不在乎他们的议论。

    佩乌卡此时此刻也明白，这位真神既然是造物主，又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造物的看法和是否信仰，但明白归明白，一旦真正的如他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他们将毫无利用价值。

    所以一直在逃避。

    这时，巫师最前方的安托万伸出了他修长白净的右手，他红润的掌心朝着上方，带着磁性和故作沙哑的嗓音响起。

    “交出神像。”

    安托万此刻尚且还没有得到安德烈的消息，以为这神像便是其载体。

    至于那烈焰中的李维斯，安托万等人虽然好奇，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收回神像。

    而就在这时，异变忽生。

    李维斯身上的火焰凝固，紧接着时间倒流，原本化作交谈以及毁容的李维斯身体迅速复原，而火焰则逆流回柴禾之中，原本化作灰烬的柴禾正在飞速恢复原样。

    教皇佩乌卡等人迅速跪伏在地上，面色欣喜若狂，旋即看向巫师，眼中充斥着肆意和憎恨，显然觉得真神降临，原本蠢蠢欲动求饶的心思立刻扭转。

    安托万等人神情肃穆的看着那火刑架上神色怔怔的李维斯，原本并不在意，此刻看来，恐怕这位才是关键人物。

    半空之中，神像倏忽而现，静立于半空之中，不过泥塑，却能令人生出庄严敬畏。

    无力感！

    安托万和布莱宁等人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无力感！

    哪怕他们在寻常人眼中已经可以媲美神灵，但在真正的神灵面前，普通人或许无法察觉到眼前这位神祇多么可怕，但是拥有精神力的他们却是最为清晰不过！

    庞大的而无形，无法被他们感知的力量抹除了他们精神力对四周的感知，只感觉浩瀚无穷的伟力充斥在整个天空，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有一种，穿透灵魂的危机感！

    仿佛只要对方允许，只要一瞬间就可以抹消他们所拥有的精神力，瞬间将他们变为凡人，甚至于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将他们抹杀。

    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令他们愤怒。

    接二连三的巫师在这样的压力下背叛了自己信仰，朝着真神跪伏下去，成为了叛徒。

    唯有安托万和布莱宁少数几名巫师直视着祂，眼中燃烧着不息火焰。

    跪伏在地上的一名巫师拉扯着布莱宁的黑袍，低声说道：“快跪下！”

    “为什么要跪？”

    那名巫师鸟嘴面具的眼睛部位流出出愕然：“那是神祇！真正的神祇啊？”

    布莱宁一言不发，硬生生顶着那浩瀚无穷的压力，扭过头来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拔下他的面具，撕碎他的黑袍，面上带着无力的泪水，通红的双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你不配成为巫师！”

    旋即扭过头来，强忍着近乎失明的双目，他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神祇又如何？从未在我需要的时候拯救我，从未在我乞求时复活我的父母，从未在人们需要他的时候惩戒罪人！我为什么要信仰你！？”

    说到最后，肺部近乎窒息！

    他流着泪，却不见丝毫软弱：“告诉我啊！所谓的真神到底有什么意义？神祇就可以高高在上？”

    “你没有高高在上的资格！”

    “当我无助的时候，你不帮我，没关系，我成为巫师，我努力变强，不需要你！”

    “人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没关系！你不行！我来！我不行，那就所有巫师一起来！”

    “我既然没有所需，也没有所求，你说，我为什么要信你？为什么要在你的面前跪下？

    当然！你可以杀了我！来啊！杀了我啊！你今天杀了我，我的意志将会传承下去，会有更多的人传承我的意志，传承巫师的意志，和你永远抗争！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神祇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