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亿万年，恍惚间逝远。

    经历里无数动荡的此世间，在未来法身连同无量黑暗陨灭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一切来得突然，去的也那么突然。

    甚至于，这满目疮痍的终极古地，也在不久之后，化作了飞灰湮灭。

    黑暗褪去了，被杀灭了，仿佛不存在了。

    可是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

    林峰与石昊并肩而立，站在浩渺星河之上，俯瞰诸天万界，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各界生灵的造化还在延续，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它和那时光长河的流淌，无人能够阻止。

    石昊微微叹息：“有些事，多想无益，还是关注当下罢。”

    面无表情的林峰，蓦而冷漠的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大显神通，逼着我问这些荒唐情的始末。”

    “何必挖苦，你我皆知这一切骚乱都不属于此世间，过往如泡沫幻影，未来又何尝不是呢？”

    石昊摇摇头，语气略有些无奈道：“既然我无法去干涉那些未知之事，倒不如就掌握现在，守护这一世代，去探索更高的领域，并到达那里，未来不可期，那就改变当下，不是么？”

    林峰心中一动，吐出一口浊气，漠然点头。

    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曾说过这句话。

    怎么在经历了，并了解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后，反倒开始对充满恐惧的未来，产生绝望了呢？

    “是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黑暗中的一缕萤火，也能照亮一方光明，未来怎样，谁说得准？”

    林峰目光凝聚成永夜：“倒是我魔怔了。”

    石昊见林峰心态回转，略感欣慰，虽然他到现在为止，也无法界定二人的关系。

    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展望诸天万界，星河广阔，界海苍茫，蓦而担忧道：“这一场场的骚乱下来，破坏了太多，世间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后世之人若想遵循此世代的道，恐怕是难如登天。”

    “我的力量因为轮回之力的回溯，已经消退了大半，恐怖是无力再去帮你处理这个问题了。”林峰沉吟片刻，蓦而扬起嘴角，话中饱含深意，“不过我想，你会找出办法来的。”

    石昊点头：“实不相瞒，对于修炼之道，我早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他说着，唤动起了无上的力量，他化自在，神奇的蜕变过程，再度演化于此世间。

    林峰隐约猜到了，不过他却保持沉默。

    “此法叫做以身为种。”

    石昊伸出手，现出一片灿烂光华，其内一微缩小人显化，打坐凝练，似在感悟天地大道，更似在开发自我潜能。

    林峰见状，暗道果真如此。

    但他却并不开口，因为若是直接告知石昊此法的种种，必然会遭受天谴。

    碍于之前触犯因果的种种变化，以及他现在消弱到极致的实力，保持沉默必是最正确的选择。

    石昊自然不知道林峰的心里活动，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早在仙古纪元，便有身怀大能者提出此法，但尝试者不是成了废人，就是活活将自己炼死，所以一直未能实践成功。不过我的恩师孟天正，倒是此中翘楚，他从此法中寻得妙处，即不借用天地灵气，强调开发人体潜能，修此道亦可抵达境界的彼岸，我亦认为，此法可演化出无限的可能！”

    说着他看向林峰，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之色：“你觉得此法如何？是不是很适合现在的环境？”

    林峰感应到目光，淡淡道：“不错，在灵气缺乏的此世间，此法必然会给后世带来无穷益处……咳咳！”

    话没说完，林峰忽的咳嗽一声，连忙用所剩无几的力量，唤动轮回烘炉，加持己身。

    “嗯？”

    “无妨！”

    林峰摆摆手，不敢再多言。

    这赫然是因那之前透露玄机的一段话，才惹来的因果反噬，好在威力不大，被他强行抹灭。

    这也让他响起警钟，他虽不惧因果，但也不由在心中暗道：必须得尽快找到最后一个时光线索，完成系统任务趁早返回现世了，不然我终将因力量耗尽，而生生陨落在此世间！

    石昊看不出他的变化，却突然笑道：“说起来，演化此法作为后世之道，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林峰眉毛微扬。

    “虽然你现在掌控的力量与轮回有关，不过你刚踏足界海战场时，我所感应到的所修之法……”石昊露出你懂我也懂的表情：“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以身为种！”

    此话落，一股天雷，蓦然从虚无中探出，狠狠轰击在林峰身上！

    “噗！”

    林峰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扛着浑身的痛楚，用力一甩手，微弱的轮回之力迸发，将那天雷抹灭！

    随后他脸色黑了下来，瞪了眼石昊：“少废话！”

    石昊哈哈大笑：“那我便开始演化了，还劳烦‘游兄’替我护法！”

    说罢，他化自在展开，时光长河涌现，石昊踏入其中，在灿烂的光里，演化手中小人。

    无数条大道展开，铺陈在浩瀚星河的上方，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小人体内升起，汇聚成玄妙的大道符号。

    光华中，演化出了无数的可能，大道符文随心起舞，将诸天万界覆盖，绚烂夺目，壮观至极。

    林峰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荡漾起阵阵波澜。

    一个又一个错误产生，最后历史又走到正轨。

    与无尽的轮回，极其相似。

    是否这世间，也存在着不可逆转的规则？

    无论时光岁月如何流逝，历史的轨迹如何偏转，终会有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修正异常。

    若是掌控了这股力量，是否也意味着拥有了改变一切的手段？

    无尽的轮回，若是有尽头，是否也将归于这份力量的根源？

    这或许就是那柄刺穿命运的剑？！

    林峰如是想到。

    光阴穿梭而过，石昊演化无上法的过程，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站起身，抛出手中小人，璀璨光芒也随之落下，如烟火一般炸开，铺满诸天万界。

    界海之中翻腾起了巨浪，潮水拍打着每一个角落，诞生的界域，卷动时光，冲击岁月。

    灿烂夺目！

    林峰与石昊一同望去，那个代表着拥有无限可能的小人，散落成星星点点的希望，传入了无数生灵的心中，融入魂里。

    这一幕何其的壮观。

    蓦然间，林峰好似听到天穹之上，落下了一声遥远的叹息。

    五道萤火现于此世间。

    一人，身后大墓，战天至尊，神魔皆惧！

    一人，阳气冲霄，死界长生，九州拜服！

    一人，肉身轮回，人中王尊，场域乾坤！

    一人，踏天帝鼎，力破万法，天庭共尊！

    最后一道萤火，出现了石昊的眸中，林峰仿佛看到他的双眼闪烁出无量光。

    化作焚尽绝望的萤火，冲破黑暗。

    然而，当石昊察觉到异状，转头一同看去时，却莫名道出一句：

    “多么灿烂的光，像是你的眼睛。”

    林峰心中一震，神念斗转，却看到自己的双眸之中，同样闪现出了萤火。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未来法身陨落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原来我是……那萤火中的第六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