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见周立的时候，给林子然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变得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对比以前，似乎变得更加自信了。

    这从他登门拜访林子然的时候，口中虽然还是说着见过林大人，但是林子然却是听不出来这一句林大人带有什么特殊的恭敬。

    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称呼而已，并没有寻常商人对上官员乃至藩镇的那种忐忑，彷佛只是普通人之间的普通问候。

    他，把自己处于和林子然平等的地位！

    而以前，他可不会这样，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体面，但是也是对林子然保持了刻意的尊重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然而周立到底是凭借着什么，让他认为可以和林子然平起平坐？

    他林子然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手握万余大军，掌控一个半县，足足将近四千平方公里土地的藩镇啊！

    他周立纵然有着南州银行的背景，但是以前他也不可能和他林子然平起平坐。

    这背后，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林子然觉得周立有变化的时候，周立却是深感林子然变化极大。

    他认识林子然的时间很久了，在林子然还只是青山镇巡备营营官的时候，他周立就已经是和林子然认识了。

    可以说，周立是亲眼看着林子然成长起来的，从一个手底下只有数百民团的地方民团头子，再到拥军一两千人的大民团头子。

    去年夏天的时候更是因为罗安内乱，趁势抢占连关县，麾下人马迅速扩充到了数千人以上。

    等到去年年底的时候，拥军万人的林子然已经成为了罗安郡内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成功摇身一变成为了连关县县守、第六师师长，成为了罗安郡内风云人物，数大藩镇之一。

    手握上万大军的他已经成为了能够直接影响罗安局势走向的人物了。

    亲眼看见林子然崛起的周立，远远比南州银行内的其他人更加了解林子然，这也是上头为什么提拔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南州银行需要一个了解林子然的人来处理这一方面的事务。

    历经诸多变化的林子然，早已经是和当年的林子然不一样了。

    早年的时候在周立的眼中，林子然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民团头子而已，手段纵然狠厉，但是却也是暴露出来了一股匪气。

    但是现在的林子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特殊，并不是说害怕恐惧，和蔼亲切之类的，尽管他的确会给人带来这种感觉，但是在这些的背后，让周立感触最深的还是那一种距离感。

    彷佛，自己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现在对着自己微笑，说话也很和气，还很客气的说，贵客登门应该出门迎接的，这实在是有失远迎。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是周立却是没有看见这个林子然挪动哪怕半步！

    面带笑容，说着亲切的话，但是周立老感觉这人看自己的目光，就跟看一件死物一样。

    怎么说呢，彷佛他就没把自己当人看，而是只当成了一个能说话能活动的死物。

    就和他的新任顶头上司吴申暄说的那样：“那些人啊，一个个都膨胀的很，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棋手，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但是也不想想，他们自己还不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那些人，就是说的那些藩镇们！

    之前周立对吴申暄的话还没有太深刻的理解，但是现在，他理解为什么自己的顶头上司会这么说，而且还是用着嘲讽的语气说的了。

    这些藩镇，还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膨胀，自信乃至自傲啊。

    郡城那边的简明岗是这样，就连简明岗的儿子简良志也是那样，现在这林子然也是这样。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旗手，把别人都当成棋子。

    现在这林子然，就是让他感觉到了这种感觉，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

    其实，他这么形容是不对的！

    林子然没有把周立乃至任何一个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当成棋子。

    林子然只是把他们当成NPC而已……

    这些NPC在林子然眼里，就是一堆数据而已。

    如今他和周立说话的时候，那感觉都跟是在做一个系统任务似的。

    好吧，这样更过分。

    不过周立也不知道，现在的周立只是觉得现在的感觉不好！

    自己好歹是个人物了，但是你林子然为什么还用这种心态看我呢？把我当成棋子？

    我现在也升级了好吧，是个棋手了，是能够左右局势的，重要老子一份报告上去，说你不值得我们银行扶持，我们银行分分钟就放弃你，转而支持李坤或者其他人去了信不信。

    不过周立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只见他镇定了下来，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身为一个职业银行人，必须不喜不怒，以最专业，最理智的态度去做事。

    问候简单聊了一番虎，周立就是开口了：“不知道大人可曾听说郡守府那边的情况？”

    “什么情况？”林子然喝了口茶，随意问着，郡守府那边还能有啥事，不外乎就是简明岗汇集兵力准备北上攻打李坤而已。

    只要简明岗敢动手，他林子然就会毫不犹豫的命令部署在凌昌县东岸的部队南下三县一区的东岸地区，同时也会酌情派遣部队渡江增援平丹县帮李坤一把。

    李坤现在不能完蛋，李坤一旦完蛋了，林子然可没把握单独对抗郡守府的数万大军。

    李坤就算要完蛋，那也得是被他林子然干掉的，而不是败在简明岗手下。

    周立也是喝了口茶，缓缓道：“因为多笔贷款出现违约情况，我们银行的风险管控部门已经是暂停了对郡守府那边的贷款，此外一批郡守府订购的一批军械，也是因为没有支付尾款而迟迟无法达成交易！”

    听到这话，林子然继续喝着茶，轻哦了一声，然后道：“贵行的风险管控能力，实在是让人佩服啊！”

    同时林子然则是暗思，南州银行果然动手了，而且还比自己预料的更加果断，更加坚决。

    果然，就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他们是绝对不会容忍简明岗统一罗安郡的。

    被断掉贷款不说，还被断掉了军械补给，估计这会简明岗难受的很，而这一场战争，大概率是打不起来了。

    而自己也不用担心着要和简明岗硬拼一场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自身了。

    只是，等以后自己的实力再扩大一些，恐怕自己也会遇上现在简明岗一样的情况吧。

    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周立又道：“不过即便是我们进行了风险管控，不过如果战争继续下去的话，恐怕郡守府那边的偿还能力就会更让人担忧的。”

    说到这里，周立抬起头直视林子然：“所以我们银行希望大人您能够稍微劝一劝郡守府，让郡守府知道，轻动刀兵于事无补，唯有和平才是解决我罗安长治久安之道！”

    林子然道：“如何劝？

    周立道：“出兵南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