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杨德军已经接到了好几个郭杰打来的电话，目的很简单，想让自己从他那里发货。

    “这几个月，王泉发给你们的货都是从我场子里调的，如果杨老板跟我合作，价格方面咱们还可以适当优惠一点。”

    杨德军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听话听音儿，什么人没见过。

    郭杰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可郭杰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你自己也像王泉那样，自己场子里的货不够卖，你能还能调货给别人？

    说明什么？

    说明你渠道不行呀！

    渠道不行，多努力开发呀，你居然挖别人墙角，撬别人客户？

    这种行为已经跟渠道实力没关系了，而是个人品质的问题了。

    杨德军这种老一辈坚持下来的生意人，看似油滑，可哪一个心里没有自己坚持的底线？要不然他们能在生意场上坚持这么多年？

    做人不够正派，做生意能好到哪去？

    “泉子，你那边啥情况？客户信息全漏了？”

    等店里忙完，杨德军再次给王泉打了电话，很是好奇他那边到底咋回事。

    “叔，咱这一行又不偷不抢的，别人要真是有心，找几个客户联系方式还不容易吗？”王泉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他要真撬走几个客户，我还得感激他呢。你是不知道啊，我这边调货司机抱怨好几次了，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杨德军哈哈一笑，“你小子在我跟前装什么，叔也不会笑话你。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以后可别跟他共事了，太不省心了。”

    “嗯，我知道。咱这边又接了一个新场子，现在每天总共能杀八千头左右。”

    “行，你小子有计划就行。真要客户不够了，跟叔说，叔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朋友，生意大小且不说，人品绝对有保证。”

    “唉，谢谢叔了。”

    ……

    王泉不敢继续待在家了，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哪能放松。

    跟张舒说了一声，没等好日子找准就坐车去了商山。

    “你说你，没买就没买吧，把你嫂子的车开过来多好，非得坐车，不嫌累的？”

    林东在客运站接到王泉，他已经知道王泉父母跟张舒父母一起吃饭的事儿了，张口问道：“日子定好没有？”

    “我哪知道啊，没等消息就直接过来了。”

    返回康源的路上，林东脸色变得阴沉，叼着烟低声道：“搞清楚了，郭杰那小子是从送货司机手上买的电话号码，一个电话号码给司机一百块钱，可真够可以的。”

    不管是长途大巴车，还是冷藏车，都需要跟客户联系接货事宜，自然有客户的电话。

    王泉开车，倒也没有林东那么怨恨，事情已然发生了，你还能打郭杰一顿不成？

    “他这几个月不是没少开辟渠道么？上次你还说他渠道不少，想要跟咱们终止合作的。怎么反手就使出了阴招？”

    王泉想了好久也没搞明白，自己有客户不做，非要挖别人的客户，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提到这个话题，林东脸上的阴郁竟是消散不少，接着露出一丝笑意，“哈哈，他是开辟了不少渠道，可他运气太差啊。”

    “他开辟的渠道在北湖和西江，单个客户发货量虽然不太大，胜在客户多，加起来也有不少的出货量。可他万万想不到，最近北湖疫情又严重了，现在不仅生猪不让运输，连北湖当地的肉制品也不允许出省了。”

    “这一闹腾，当地的货出不去，价格瞬间沉入谷底，听说那边的猪副产品比咱们这边便宜好多。如果是你，本地货不但便宜，到货速度还快，你还会从外面发货吗？”

    王泉听完也是不由发笑，运气这种东西真的说不准。

    郭杰上次落难就是因为猪瘟，费了那么大精力，好不容易开辟了新渠道，结果又被猪瘟打乱了阵脚。

    这样一说，王泉彻底明白了，多少也能理解郭杰的心态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会再同情他了。

    ……

    北湖地区疫情加重，不再开放出省检疫票的消息给了郭杰重重一击。

    满怀心劲儿准备抓住年前最后俩月赚上一笔的他，又上火了。

    如果没有新的客户，场子里的货根本卖不完。

    跟王泉合作的这几个月，拒绝了所有前来调货的人，现在再跟别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调货，估计人家也不会来了。

    无奈之下，只好使出这种人人愤恨的阴招。

    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效果。

    他这两天打了十几个批发商的电话，只有两三个人愿意试着接触，其他的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合作。

    尼玛的以后啊，只要你们王泉合作一天，就没有老子的机会。

    郭杰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不惜再次降低利润，也只是多拉来两个客户，关键是这几个客户在王泉的客户里面，算不上大客户。

    ……

    刚回到康源场子里，就碰见温涛准备出门，看见王泉，温涛停下脚步，笑着问：“听说你回家订婚去了，怎么着？这是订好了？晚上是不是要请客！”

    王泉主动给他递根烟，看了一眼场子里等着拉白条的冷藏车，“请客不是事儿，你找个地方，我来安排。”

    温涛脸上笑意不断，却是摇了摇手，道：“行，我记住了啊。今天我有事，咱们改天。”

    说完，开车离去。

    王泉跟着林东在场子里转悠，看到生猪进场通道外面停了十几辆拉猪车，问林东今天计划屠宰量有多少。

    肥猪不安的嚎叫声听起来有些刺耳，还有那隔着老远还能钻入鼻孔的臭味，林东不但没有厌恶之色，反而乐呵呵的朝着生猪待宰圈走了过去，“听温鹏说，今天杀的多，将近五千头。”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么，那么多冷藏车停在那，全都是等着拉白条的。”

    看了一眼待宰圈里的肥猪，林东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长途运输过来的，待宰的肥猪依旧很有精神，这说明这批猪的健康状态很好。而且体重都不小，估计平均二百六十斤左右。

    承包商跟屠宰场结算货款是按头算的，每头猪多少钱。

    二百六十斤的猪跟二百二十斤的猪，得到的副产品肯定会有差距，差的都是钱。

    说到这里，林东转头冲着王泉神秘一笑，问：“你知道温鹏急着出去干啥了吗？”

    “……”

    我刚从老家过来，我哪能知道？

    “咱们接手的第一天，温鹏就告诉我，康源这几天应该能办下来首府的检疫资格，也就说，真要办下来的话，不但他们的白条能打进首府市场，咱们的副产品一样能开具检疫票，正式进入首府市场。”

    “这么吊？”

    王泉真的被惊到了。

    能进入首府的检疫票啊！

    有多少场子想要开具一线城市的检疫票，却开不出来。

    更不要说首府了。

    董自立竟然能把这事儿办成？

    董自立，康源肉制品加工有限公司的老板。

    王泉没有见过，前世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这个人。

    听说，董自立很少来场子里，厂里的生产全权交给他小舅子温鹏负责，产品外销有专门的销售部门，比起其他厂子，康源的架子搭的很大，各个部门很齐全。

    这也是超负荷宰杀丝毫不显慌乱的原因。

    跟这种有能力的老板一起合作，真的很舒心。

    不像其他场子，他们屠宰量或许不少，可就是开不出来重要城市的检疫票，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挣钱，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王泉突然对董自立这个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