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可能要生了。”

    仅仅十几秒钟，张舒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之前恶补的产前知识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这一次的阵痛跟之前明显不一样。

    王泉错愕扭头看向张舒，几乎是瞬间，猛地从隔壁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来到张舒床边，伸手去按呼叫器，顾不上跟陈大斌解释直接挂断电话，而后快步跑到门口冲着护士站的方向大声喊道：“医生，医生。”

    喊完医生，还有什么来着？

    刘香兰不止一遍交代过王泉，一旦张舒感觉不舒服需要做的几件事，仔细回想刘香兰的叮嘱。

    对，打电话！

    还没等王泉掏出电话，就有值班医生小跑着进入病房。王泉紧张兮兮的跟着医生回到病床前，听着医生询问张舒的感觉，一边掏出电话给刘香兰拨打过去。

    “这会儿不疼了？阵痛频率怎么样……”

    “妈，你快过来吧……”快速说了一句，王泉又是伸头看着医生问道，“大夫，我媳妇儿……”

    没等王泉说完，值班大夫就接着说道：“正常……”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苗慧娟熟识的那个妇产大夫带着一个护士就进入了病房。

    她进来之后，之前进来的医生就主动把刚才询问张舒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看看。”

    王泉茫然的看着她，却被从身边经过的值班医生半拉半推的弄出了病房。出来之后才想起还在打电话，又是赶紧说道：“我丈母娘认识的那个妇产大夫正在给小舒做检查呢，你抓紧时间过来吧。”

    挂断电话，王泉翘着脚顺着门板中间的玻璃往里面看，可惜啥也看不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妇产大夫拉开房门，对着王泉说道：“产前阵痛，正常情况。小舒第一次生产，你们这里也没个照应的人，干脆直接送产房吧，有专业的护士帮忙照看着总比在病房待着强。”

    王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点头，陪着笑说道：“好，听您的。”

    “我去帮你们办下手续，你先进去陪陪她，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妇产大夫交代一声之后径直离开。

    王泉赶紧进入病房，张舒拧着眉头看着王泉，“人家都说顺产的宝宝比剖腹产的健康，我不想剖腹产。”

    “听你的，你说咋弄就咋弄。”

    顺产？

    张舒恶补生产注意事项的时候王泉也跟着学习了一些，知道顺产对于很多准妈妈来讲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甚至有人听到顺产两个字都能引起心理恐慌，更有人尝试都不敢直接选择剖腹产。

    心里不禁为张舒担心，可到了这个时候了，王泉又不敢给张舒制造太多的压力，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主意，听医生的建议。

    张舒眉头皱的更紧，“你不能嫌弃我。”

    嗯？

    王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才明白张舒的意思，赶紧笑道：“肯定不会，不管哪里挨刀都是功勋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别胡思乱想了！”

    刘香兰刚刚被王泉替换回家，还没歇着就接到王泉的电话，慌慌张张下楼，还不忘给王红军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医院。

    挂断电话，等待出租车的时候，又主动给苗慧娟打了一通电话，不管苗慧娟能不能出门，这事儿必须得通知人家。

    苗慧娟虽然没有去过医院，但她一直惦记着张舒的情况，挂断电话之后赶紧给张成刚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接自己去医院。

    刘香兰第一个到达，王红军第二个，然后是张成刚两口子。

    “普通的宫缩阵痛就送进产房了？”刘香兰质疑的看着王泉，眼神里尽是不满，没等王泉说话又是嘟囔着，“啥都指望不住，要你有啥用，啊？现在连人都见不着了，这不是急死个人么。”

    苗慧娟没有抱怨王泉，却是拿出手机联系那个妇产大夫，没过一会儿功夫，妇产大夫再次出现。

    “放心吧，一切正常，产房里有专业人士照看着，出不了问题。”

    苗慧娟哪能这么轻松的放过妇产大夫，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声嘀咕着什么。

    “小舒刚才就跟我说了，我亲自接生，绝对没有男医生。”妇产大夫冲着苗慧娟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人，“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安安稳稳等着抱孙子吧。”

    临走的时候又扭头对王泉吩咐道：“你去买点高能量的食品和饮料，备用。”

    大夫走后，张成刚补充道：“别忘了准备几个红包，再买点喜糖水果什么的。”

    “对，多买点，大夫用心小舒才能不遭罪。”刘香兰也跟着补了一句。

    王泉应声转身下楼，半个小时后，王泉拎着两只大果篮送到护士站，手里还有一大袋子红牛和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这啥情况？他媳妇要生了？”

    一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护士疑惑问道，身边另外一个护士笑嘻嘻的点头，伸手拆开一直果篮，“可不是嘛，一个小时前送进产房的，你吃葡萄还是香蕉？”

    两只果篮得有十几斤重，看品相包装就知道不是普通水果摊买的东西，这是护士站第一次一次性收到这么多水果，最先开口的护士伸手拿过一串葡萄，不由叹道：“有钱就是好，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跟别人挤在一个房间，弄啥都不方便。羊水破了才进的产房，想想当初遭的那个罪啊……”

    王泉后悔了，后悔让张舒提前进入产房了。

    这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产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四位老人一开始还能欢声笑语的讨论孩子出生后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兴劲儿逐渐变成了担心，一个个看待王泉的眼神都有了变化，特别是刘香兰，时不时的数落王泉几句，就像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

    “上午小舒还问我给孩子起好名字没有，按规矩这事儿不是得我爸来做么，爸，你说起个啥名字好？”

    王泉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四个老人反应不同。王红军和刘香兰一脸兴奋，张成刚和苗慧娟则是高兴中隐隐带着一丝失落和羡慕。

    给新生儿取名是当爷爷的专属特权，任何人都有建议权，但最终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王红军手里。刘香兰连续嘀咕了好几个自认为不错的名字，都被王红军皱眉反驳了。

    “我感觉王梓博就挺不错的，亲家你咋就否定了呢。”张成刚疑惑的看着王红军。

    有人赞同自己的提议，刘香兰重新打起精神，又是说道：“就是啊，这名字可是我花了五十块钱专门找人起的。”

    王红军看也不看刘香兰，倒是转头跟张成刚解释道：“这一辈儿，富贵家的小子当了老大，名字总得跟着他的往下排。富贵家的孩子叫王浩，起名字也得跟着两个字。”

    王泉听后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我还是老大呢，富强和富贵咋不跟着我的排？”

    苗慧娟也是跟着帮腔说道，“亲家，现在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王红军拿眼瞪王泉，“怀你那年，你奶奶大病一场，眼看着就不行了，谁知道突然就好了。她非要说梦到了一口甘泉，她是喝了甘泉水才好的，就是那天生的你，你爷爷就信了，直接把你名字定下了。谁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没等给你办酒席你奶奶就没了。你爷爷精神头从那开始也是一天不如……”

    “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啥，今天可是给我孙子起名字呢，别提不高兴的。”王红军话没说完就没刘香兰强行打断，孙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在这说去世的人，刘香兰一百个不愿意。

    王红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闷声说道：“我等会给老二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看他执意要按规矩办事，其他人只能相视苦笑，嘴上说着没那么多讲究，但骨子里对规矩的尊重还是存在的。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钟，产房终于传出消息，宫口全开。

    消息传出来之后，苗慧娟就变得紧张起来，脸上带着忧虑之色，不时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

    在刘香兰的解释下，王泉才知道宫口全开是什么意思，不由跟着担心起来，他主要是担心张舒倔强着坚持顺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守在产房外面的五个人越来越紧张，张成刚更是忍不住来回踱步企图时间走的快一点。

    互相宽慰的话早已经说过了，此时没有人出声，却都会不时抬头看向产房。

    终于，晚上九点二十分的时候，产房传来喜讯，顺产母子平安，孩子七斤六两。

    苗慧娟听后喜极而泣，刘香兰则是双手合十不停的对着虚空念叨着什么，王红军和张成刚没有女人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也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换上了笑脸。

    王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要当爸爸了！

    给张舒接生的妇产大夫随后出来，王泉在张成刚的提醒下，赶紧拿出红包递了过去。妇产大夫本想拒绝，却耐不住王泉一家人的高兴劲。

    “大夫，我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

    王泉好不容易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赶紧询问张舒的状况。

    妇产大夫听后脸色一顿，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这种表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忍不住心里一突，变得紧张起来。

    “身体状况很好，没有一点问题，但精神上可能有些……”妇产大夫说了一半就停下了，紧接着又是说道，“等会出来之后你们好好劝劝她。”

    妇产大夫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了，张舒到底咋了？生个孩子还把精神弄出毛病了？

    王泉脸色难看的看着妇产大夫，妇产大夫却不多看他一眼，简单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过了观察期后，张舒终于被推出了产房。王泉箭步上前，第一眼就看到了张舒眼角的泪痕。

    张舒看到王泉，眼角再次流出泪水，等她看到几个老人都在的时候，泪水就像止不住了一样。

    “太丑了~呜呜……”

    四位老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张舒说的是谁。王泉也是傻傻的看着张舒，不知道怎么接话。

    倒是推送张舒出来的护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王泉他们说道：“我们几个人跟她说了多少遍，新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张开了就好看了，她死活不相信。”

    四位老人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张舒继续哭诉道：“骗人，我就没见过那么丑的孩子，跟个大耗子差不多……”

    王泉当场愣住，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只大耗子的画面，下意识的一哆嗦。

    “别哭，别哭，她们没骗你，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王泉刚出生的时候还不如个耗子。”刘香兰哭笑不得的看着张舒。

    苗慧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表现的这么幼稚。不禁冷声说道：“别说王泉了，你刚出生的也好看不到哪去，当初要不是老娘心软，连口奶都不想给你吃。你还好意思在这哭呢！”

    张舒的哭声戛然而止，满眼都是不信的看着苗慧娟。

    苗慧娟没再搭理她，对护士说道：“麻烦了，赶紧推回房间吧。”

    王泉走在人群的最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有多丑，能把亲娘气哭？

    等王泉进入房间的时候，张舒已经止住了哭声，刘香兰在一旁绘声绘色的把她跨城了老王家第一大功臣，也就是没有奖状和大红花，要不然非得给她安排上。

    张舒时不时的笑出声，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功夫就陷入了沉睡。

    “你们回去吧，晚上我跟王泉留下侍候小舒。”

    生怕打扰到张舒休息，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刘香兰主动让苗慧娟两口子回去。张成刚两口子也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苗慧娟脚还没好，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累他们。

    王红军趁着张成刚的车子回家，等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王泉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2020年7月6日21点20分，升级当爹了！媳妇儿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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