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轻蔑一笑，想起了少时还在药族时，于一次盛会中见到的一位石族少年——石浩然！

    那是石族族长之子，也是真正的天才，十三岁，便踏入斗宗境界。

    只是想起此事，他微微叹了口气，据他所知，石族也和药族一般，被魂族覆灭了。那石浩然，大概也已经死了……

    只是这段往事，离身前这个少年太远太远。他没有说出，只是嘿嘿一笑，戏谑说道：

    “怎么，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萧炎被药老勾起了兴趣，对加玛帝国以外的世界，开始悠然神往起来。那个世界，倒底是什么样的呢？

    “老师，我一定会亲自去看看的！”

    少年心中生起一股斗志，捏着拳头狠狠说道。望着眼前身体虚幻的老者，他又在心中补充道：

    我一定要去看看老，师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药老不知道萧炎心中所想，他满意的点点头，捋了捋山羊胡子，这才像个样子！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萧炎又突然问道：“老师，我刚才要是不想出去看看，只想待在加玛帝国，你会怎么做？”

    药老一愣，没想到萧炎会问起这个。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我也算有缘，我才收你为徒的。”

    “你若是胸无大志，只想留在加玛帝国偏居一偶，我自然也不会逼迫于你。”

    “到时候，大概是离你而去，再找一个徒弟吧。”

    说道这，他嘿嘿笑了起来，自恋说道：“毕竟像我这么厉害的老师，可不怕找不到徒弟。”

    萧炎自然不会跟着笑，他面色严肃起来。他虽然本身确实天资极佳，十三岁便晋升斗者。

    但比起在一年多时间里，让他从三段斗之气晋升到五星斗者的药老，哪个更厉害？

    答案一目了然。

    能拥有药老这位老师，是他一身最大的幸福；而失去这位老师，无疑会让他悔恨终身！

    “老师，您的仇，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少年满脸坚毅的说道，这让坐在床上的药老一愣。叹了口气，他看着萧炎说道：

    “小炎子，老夫可从来没要求过你帮我报仇。”

    萧炎摇头，沉声说道：“老师，您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只剩下一道残魂——我做为您的弟子，怎么可能不替你报仇？”

    药老微微有些动容，弟子……也不总是良心喂了狗的，总还有个好东西。

    “小炎子，你知道老夫为什么，从没和你说起过老夫的过往吗？”

    萧炎迟疑了下，摸了摸鼻子，说道：“老师肯定是觉得我修为低下，告诉我也没用，才没有跟我说的吧。”

    药老被逗笑了，飘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爱的看着他，说道：

    “母不嫌儿丑，为师又怎么会嫌你修为低下？”

    他又收回手，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升起。今夜的月亮只是一轮细细的弯月，也不明亮，便显得有些凄冷。

    凝视着弯月许久，药老挥手关上门窗，又点燃蜡烛。烛光微弱，但照在人身上，却很温暖。

    “为师不说，是不想你被为师的仇恨压着。”

    “少年人，便应该肩挑清风明月，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应该挑着这些美好的东西。”

    药老转身，慈祥的看着萧炎，捋着胡须说道：“为师不希望，你挑着的是我一个糟老头子的仇恨，你是被我的仇恨驱赶着前行。”

    “这样不好，真的很不好。”

    “这世界上好东西有很多，有酒有肉，有兄弟有美人，你应该被这些好东西吸引着前行。”

    “我的仇恨，应该只是你修为有成后，随手而报的一件小事。只是你漫长修行路上，一道不怎么开心的风景，而不是你的全部。”

    他捋着胡须，眼中陷入一阵回忆，喃喃说道：“就像你今天和那个小丫头，坐在屋顶上看风景，虽然我不怎么赞同，但这真的很好，这……真的很美好。”

    萧炎似懂非懂，药老漫长的生命，漫长的经历，远非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够理解和体会。所以他只是问出了他能听懂得。

    “老师，我和薰儿在一起……您不赞同吗？”

    药老看着萧炎，叹息一声，他已经知道了薰儿的身份——古族族长之女！

    而萧炎，这傻小子，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不好，竟然与古族族长之女相爱。

    “你和那小丫头的事，为师自然支持，那小丫头挺好的。只是……”

    药老凝视着萧炎，面色沉重起来，沉声说道：“现在，你不该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萧炎有些不满的惊呼道，倔犟的瞪着药老，把药老气的翘了敲山羊胡子。

    他伸手出，重重在萧炎头上点了点，没好气的骂道：“傻小子，你还没察觉到不对吗？”

    “今天你败于纳兰丫头手中，你的反应应该如何？”

    “你应该愤怒，然后不甘，再刻苦修炼，最后打败她！”

    “可事实呢？事实就是，薰儿那小丫头安慰了你几句，你不愤怒了，不甘消散了，你跟那小丫头在屋顶坐了一天——你一天都没修炼！”

    “这样不对，很不对。”

    看着萧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爱情是美好的，但有时候过度沉浸其中，却只会让人沉沦。”

    “温柔乡是英雄冢，百炼钢也能做绕指柔……”

    看着依旧满脸倔犟的萧炎，药老叹了口气，双手负于身后，悠悠说道：

    “小炎子，爱情虽然美好，但那只是你生命道路上，一道心旷神怡的美丽风景，而非是全部。”

    “不，老师，薰儿就是我的全部！”

    萧炎咬着牙说道，可下一刻，药老的话却让他的坚持和坚定顷刻间告破。

    “你父亲，你两个哥哥，就不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父亲、萧鼎萧厉，无疑是萧炎生命中很重要的三个人，地位并不比薰儿低。

    于是一下子，薰儿的地位被拉低了许多，萧炎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药老嘿嘿一笑，脸上没了先前淳淳教人的和蔼，而是有些猥琐说道：

    “小炎子，我和你说，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远比什么爱情亲情，有意思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