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新手入门 二十三 隔离地带
这曾有一场战争,一个智者与一群愚者为盟。智者唯有通过谎言,才能让愚者采纳智者的智慧。
我的祖先唯有出此下策,因为智慧与勇气在我们的血脉中传承,一次次在危机中显现。
虽然我还不确定朗基努斯教授是不是我祖宗。
一声响,我们来的方向,所有的灯灭了,曾经的光明变成了暗影。
拉米亚喊:“乏加!怎么了?”
乏加:“我无法再控制主机,连接正在中断。”沙沙几声,她的语音中断了。
那暗影靠近,我的心变成了冰河,那是鱼,是那魔鬼。
它正降临。
又是乒地一声,这房间的灯灭了小半,黑暗离我们仅一线之隔。我听见自己发出惨叫,我感到自己的脚正飞快地迈出,我穿过总控室,继续朝前跑。
拉米亚追来,握住我的手,说:“镇定!你跑什么?”
危险就在后方,你难道没看见?
我甩脱了她,又开始乱冲。拉米亚说:“再往前就是第二接触区了!会遇上瓦希莉莎!”
她错了,与瓦希莉莎相比,鱼更危险,鱼更令我害怕。
我充耳不闻,胡乱在黑暗中乱撞。
拉米亚抱住了我的腰,我们摔在地上。我恢复了些许的冷静,发现我压在她上面,我的脸对着她的脸。
拉米亚抬起头,她的嘴唇碰了我的嘴唇。
我觉得如果我不趁此更进一步,未免得罪了这位上司,她要是心情不好,我将来可就有罪受了。我嘴上没放松,开始触碰她的身躯。但拉米亚轻轻推开了我,说:“你清醒了?”
我说:“没有啊,还差点,长官,我还需要你的治疗。”
拉米亚说:“以后吧。”
她是什么意思?是拒绝还是没有拒绝?现在我简直就像是薛定谔的猫,生与死悬于一线。
我虽然是阴谋的大师,可长官却比我更高明,她短短的一句话,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心啊,长官,小心,你在玩弄我的感情,你在玩火。
但因为那个吻,鱼似乎放弃追踪我了。
拉米亚说:“这里是...”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亲我的事,为了她那句“以后”,所以我变得很殷勤。我有少许的夜间视觉,立即找到开关,打开此处的灯,拉米亚轻轻“啊”了一声,这里是兵器库,墙壁的架子上嵌入整列整列的步枪与手枪,全都像刚出厂般崭新。
拉米亚从壁龛中抽出子弹盒,她打开看了看,说:“是神剑弹,正好二十四枚,够我们四个人用上一轮。”
萨尔瓦多与贝蒂赶到,他们一来,这儿的灯便亮得让人受不了,这两个碍事的电灯泡,打扰了我与长官的独处时光。
拉米亚问:“鱼骨,你还能了联络乏加吗?”
我再听不见乏加的声音,似乎她所谓的心灵感应中断了。
没有乏加的协助,我们无法原路返回。
拉米亚分发了武器弹药,说:“前进吧,没有回头路了。”
贝蒂的眼睛睁大,她问:“鱼骨,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杆子,那杆子是白色的,大约半米长,一头分叉,一头削尖,像是一根....一根磨平了的鱼的脊骨。
这是什么?我根本不记得拿过这东西,可它很眼熟。我想把它扔了,可又发觉与它接触的地方,一根倒刺扎入我的掌心。这鱼刺的整体表面几乎没有刺尖,唯独这一接触点的刺未被削掉。
它很轻,我的伤口一点不疼。
我说:“奇怪,之前我亲吻长官时还好好的。”
萨尔瓦多与贝蒂同时喊:“你....什么来着?”
拉米亚的脸很白,因此她羞涩的时候,红晕显而易见。但那红晕一晃而逝,她说:“能把这...鱼刺除去吗?”
我小心翼翼地拔,没有作用,于是我加大了力气,仍然无效。当我拔它时,仍然毫无痛楚。拉米亚试着帮我无果,她说:“这鱼刺像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
萨尔瓦多问:“是变异?”
我说:“哪有这么快的变异?你别吓我。”
我试着不理这鱼刺,发现它根本不影响我持枪射击,它仿佛有知觉一样,当我要拿什么东西,它自动荡到一侧,甚至违反了重力。它确确实实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某种程度上操控。
我说:“让它去吧。”
拉米亚说:“不要让它阻碍射击,浪费神剑弹。”
我回答:“这倒难说。”
拉米亚:“算了,反正你射术本来就糟。”
我说:“但我的爱情之箭,却射中了某人的心。”
拉米亚赏了我一嘴巴,她说:“油腻。”
她用力轻轻的,声音软软的,我脸上麻麻的,心里甜甜的。我早就下定决心,誓要活着抵达摩天楼,登上权力之巅。然而在这一刹那,我认为如果我的死能换回拉米亚的生,我会欣然接受。
本该是我利用她,为何现在我觉得自己成了被利用的那一个?但....这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对,就是如此,如果我们之间萌发了爱情,她就会对我言听计从了,这将是最可靠的盟约。
前方的走廊呈弧形,一扇密门挡路,现在没了乏加,我正发愁如何开启它时,一道光将我从头扫到了尾,尤其在我瞳孔处停留了几秒,女声说:“朗基努斯教授,前方是第一接触区,请小心前行。”
贝蒂嚷道:“朗基努斯教授?它把你识别为那个剑盾会的朗基努斯?”
我哈哈大笑,说:“你看,这仪器的精度是够差的,不过我和你们说那人是我祖先,你们还不信。”
他们没人了解虹膜特征的原理,我也不了解,这些知识对现在的人而言就像天方夜谭,或许祖先与后代的虹膜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
门不久消失,这里简直像是地狱的深处。
这房间极为广阔,似乎比整个监狱设施更大,异空间与这里重叠了,因此房间的面积倍增。
蜘蛛网铺在地上,罩住天花板,覆盖了墙壁。一颗颗让人大倒胃口的褐色圆球,像是虫卵,也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粘稠的液体东一片,西一块,汇聚成一个个小池塘。池塘中冒起泡泡,转眼就破了,泊泊作响,然后,像是有小虫从这泡泡中钻出,开始爬动。
虫足踩过粘液,发出吱吱声。空气里飘荡着奇异的香味儿。
名副其实,是个“虫洞”。
贝蒂昏昏沉沉,她说:“我不舒服。”萨尔瓦多支撑住未婚妻,他说:“我也有些头晕。”
我说:“退回去,这香气有毒。长官,你也是。”
拉米亚说:“你呢?”
我说:“我朝前探路,我似乎能抵抗这毒气。”
拉米亚摇头说:“我也能一定程度免疫毒素,我们一起行动。”
我做了个否定的手势,服下阿蒙之水,隐入无形。拉米亚说:“别太冒进了,很可能有恶魔能识破你。你在前,我在后。”
贝蒂低声说:“朗基努斯先生,这门....关上了,我们回不去!”
确实如此,而且我也无法再将其打开,似乎是故障。
拉米亚说:“贝蒂,萨米,用湿巾掩住口鼻,别大口呼吸,但愿这气体只是让人昏睡。”
我走在前面,看见移动的、潜伏的、或者织网的轮廓。
它们像蜘蛛与人的结合体,上本身是人,有着人的手,人的脸,头顶一对触角。另一半则是蜘蛛,从身侧伸出八根肢节。我决定叫它们蛛魔。
它们太多了,数不清有多少,还有许多看不见的。蛛网像是墙纸,又像是窗帘和幕布,是蛛魔们界定居所和地盘的标志物。它们在这儿建立了个村庄。
一只蛛魔转过脸,盯着我看,触角颤动,我意识到它发现我了。它张开嘴,似要喊叫,我扔出匕首,刺穿了它的头颅。
我的隐形不能隐去气味儿,当离它们太近,便瞒不过去。
我开始觉得我那位祖宗未必如我想象的那么英明神武。
哗啦一声,我踩破了一颗圆球,我寒毛直竖,屏住呼吸,持枪对准圆球内,却发现里头并没有蛛魔,而是一些未开封的事物,我抹去污秽,辨认商标,认出是防毒面罩。
我真是天佑之人。我赶紧往回跑,与拉米亚汇合,把发现给他们看。看得出他们都松了口气,快速将面罩换上,萨尔瓦多深呼吸,他说:“我好多了,多谢。”
我再一次走在前头,忽然间,在我右侧,我听见有人喊:“迎战!”“全体迎战!”
蛛魔们蜂拥而动,与剑盾会的人交战。他们的铠甲发出灯光,蛛魔伸出尖刀般的肢节,却刺不穿铠甲。剑盾会战士的长剑却轻易将蛛魔们剖开。这些蛛魔比常见的恶魔更敏捷,可作战能力不强,力气也不大,面对铠甲坚固的剑盾会,威胁比白色恶魔更小。
蛛魔发出尖叫,肢节摩擦,响起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它们倾巢而出。剑盾会坚守着阵地,各自抵挡一个方向,保证自己不面对超过三个敌人,蛛魔对他们束手无策,而他们的每一剑都能重创这些蛛魔。
我看见战况顺利,心情复杂,我当然不希望他们被蛛魔杀死,可一旦他们剿灭了蛛魔群,他们就将长驱直入,打开关押“代号:该隐”的牢狱。
我寻找瓦希莉莎,她就在人群包围中,如看戏般观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