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谁打电话啊？”

    被枕头地下的电话吵醒的余凡，又是一阵恼火，可当看到是铁头云以后，这才又缓和了下来。

    “喂？”余凡不解。

    江云急切道：“快来村上看热闹，谢志发抓到了！”

    “嗯？谢志发抓到了？”余凡一愣。

    这两天村子里面的动静他可是时刻关注着的，毕竟他也是始俑者，那些消息部分就是他放出去的。

    所以他也是正等着这一茬呢。

    “怎么抓到的？现在在村上吗？那边啥情况？谢志发答应赔偿么？还是……算了，算了，我马上过来！”

    余凡一连问了多个问题，可想到对方是江云后，首先又是自我否定了，估计等江云搞清楚，他都已经到了现场了。

    看了眼旁边睡着的小麦麦，要给老妈打了声招呼，余凡这就摸黑出了门。

    路上，余凡居然还遇到了不少和他一样赶去村委会的村民。

    看得出他们一个个眼中都是焦急的，同时也是充满了希望，似乎只要找到谢志发，就能拿到那些钱似得。

    可余凡知道，应该没那么简单，他给谢志发算过一笔账。

    按照13元一斤收鸡，哪怕是只给了一半的钱，谢志发差不多已经给出去四十万开外了。

    因为山上现在起码有一万只鸡。

    而按照当初谢志发承包鱼塘的报价来看，谢志发应该只有四十万左右。

    要不，他当初干嘛不继续报价？

    所以说，谢志发现在要有钱，打死余凡都不相信的。

    即便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挣了点，可那又有多少，五万？还是十万？或者二十万？

    可欠债那边至少五十万啊！

    他拿什么给？

    他给个瘠薄啊！

    而事实果然如余凡所料一般。

    当余凡来到村办公室的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拿着欠条，将谢志发围成了一圈，正对着他张牙舞爪呢。

    村委会的人也在旁边，但是却是没有阻止的打算，甚至，余凡还不经意从村上某干部手中同样看到了欠条。

    可谢志发像是铁了心当哑巴似得，一句话不好说，一是不好说，二也是插不上嘴。

    因为已经有个人在提他舌战群雄了，那就他的老婆唐秀。

    唐秀在外面可不像对家里对老公唯唯诺诺的样子，此时的她已经将袖子撸起来了，然后扯着嗓子一个人正对抗着几十号人。

    “给你们说了没钱，咱家没钱，你们要钱得等咱家把鸡卖出去才行！”

    周围的人哪管这个，当时就有人不乐意了：“你要不给，我们就把山上的鸡抓回去了咯！”

    唐秀：“你敢，那是我们买了的！”

    路人甲：“可你们钱没玩完啊！”

    路人乙：“是啊，还讲不讲理了？”

    唐秀：“当初说好的先给一半的，你们也是同意了的，现在来后悔，有用么？”

    唐秀：“再说，你们现在把我老公扣在这里，算什么回事儿，信不信我们告你们非法拘禁！”

    ……

    一干人等就这么争吵着闹着，谁也没说服人。

    反倒是因为人多，不断有着新人加入的缘故，这场规模居然有着越演越烈的架势。

    看的余凡也是咂舌不已：自己这老同学这么彪？一人干一群人啊！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明明自己是欠钱的，反倒是应将自己扣在了正义的一方，想用弱势群体的理由反击一波。

    “村长来了，大家让让，村长来了。”

    门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众人这才让开了一条道儿，然后等钟兴全走上前来。

    “大家都散开吧，别围着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主席台上，然后又道：“谢志发，你和你老婆上来，其他人坐下面，然后我们开会讨论！”

    说着，村上的其他同事也是立马行动起来，然后将众人安排在会议室内坐了下来。

    余凡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找了一个角落和江云偷偷摸摸的坐下，抱着手臂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热闹。

    十分钟后，等人员全部安顿下来后，钟兴全这才又开口道：“咱们都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制造问题的，所以我建议现在以提问方式来开展，谢志发你有没有意见。”

    原本打算当“混子”的谢志发，见老村长都说话了，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呢？”

    钟兴全又看了看台下的几十号好人，见大家都没问题后，这才道：“那好，那就以举手提问的方式举行，抽到谁那就谁提问，其他人一律不准再说话。”

    “开始！”

    呼啦！~~~

    台下超过一半儿的人都举起了手。

    钟兴全扫了一眼，找了个平时逻辑比较清晰，说话比较干练的人，道：“你说吧。”

    路人甲：“我就问问啥时候给后续尾款！”

    “对啊！”

    “是啊，凭啥不给们，我们……”

    “必须给，要不……”

    嘭~~~

    面对下面闹哄哄的众人，台上钟兴全一巴掌拍在主席台上，众人这才又停了下来：“不是说好了，没叫到的不准说话么。你们这是干啥？在这么吵，那就别开会了！”

    谢志发一怔，原本以为又会是闹剧的，自己可以不说话的，结果这就被镇了下来？看来自己这次再装哑巴，应该是不可能了。

    果然，很快安静的众人就将目光集中到了谢志发身上。

    看了看下面愤怒的众人，又看了看旁边的老村长，谢志发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暂时结不了。”

    “什么叫‘暂时结不了’？”

    “是啊……”

    “额……”

    眼见谢志发这句话，就要再次点燃下面的众人，钟兴全提前把眼睛一横，竟是生生止住了下面的吵闹，随后就是看向谢志发，表示让他继续。

    谢志发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道：“可能，可能要等鸡卖出去才行！”

    呼啦~~

    有人人举起了手。

    钟兴全：“你！”

    路人乙：“可是你现在市场上的鸡，压根儿卖不出去，我们凭啥等你？”

    嗯？他们竟然知道镇上的情况！谢志发心里一个咯噔。

    可嘴上却是丝毫不松口，道：“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我市场上的生意好得很！”

    “不见得吧，”提问的人，继续道：“我们可是排了代表去考察过的，你的那些鸡，压根儿不卖不出去！”

    说着他竟然还掏出了手机，将白天录好的视频当中给众人展示。

    呼啦~~~~

    下面的议论声再次此起彼伏起来。

    “安静！”钟兴全喝止道：“让他继续。”

    谢志发顿了顿，在脑中构思了一番又才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希望大家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那你所谓的给你点时间是多久？”提问的人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半个……不，一个月！”

    话到嘴边，谢志发又是赶忙改口道。

    可他的这句话却是再次引爆了下面的气氛，提问的人接着道：“凭啥给你第一个月时间！”

    “额……”谢志发语塞。

    场面再次凉了下来。

    钟兴全见状，道：“今天的来开会的目的就是讨论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相互打太极。”

    说完这话后，老钟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志发一眼。

    谢志发也懂他的意思，就是要他给个明确的态度而已，可这东西，怎么给？现在全镇的鸡摊子都在找他退款呢，想要再卖出去，他自己都不太信。

    可是吧，要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又属实不甘心！

    看着下面那一群群“饿狼”般的眼神，他感觉一阵无力感。

    那下面可不止是群上的其他老百姓，甚至还有很多他唐家的亲戚，这一刻谢志发再次心寒起来，连带着有的没得全给恨了起来。

    当然最恨的，还是那角落的余凡。

    看着此时怎抱着手臂看热闹的他，谢志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在他眼中，这一切都是余凡这个丧门星搞出来的篓子，要不然他谢志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想到这，谢志发闭口不言了。

    不管钟兴全怎么暗示，还是下面的人还有的继续提问，他都只是将头埋下，丝毫不管庞然嘀咕什么。

    眼见他的无赖毛病再次发了，底下的众人就要不干。

    钟兴全赶紧将下面摁住，随后直接把谢志发一拽，道：“走，我办公室来谈，我们私下来谈！”

    说着就将谢志发两口子带到了办公室，并且又叫了两个村上的委员。

    嘭~~~

    办公室门一关，外面的人彻底傻眼了！

    这给闹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属实尴尬。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外面的人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也是三五成群的各自商量了起来，努力的想着解决的办法。

    余凡就这么靠着墙，听着他们瞎白话。

    “我觉得吧，就该直接拍卖咯，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说得轻巧，上万只鸡，要换了你，你买？”

    “是啊，这年头，谁也不傻，买了就得砸手里的玩意儿，傻缺才买啊。”

    讨论过过后，突然一个人弱弱道：“你说，我们能不能自家去吧自家的鸡直接捉回去啊？”

    “是啊，不行咱就直接抓？”

    “傻子！”旁边有嘲讽道：“你那是抢劫，人家毕竟给了你一半钱的！”

    “那你说咋整？把钱退给他，然后把鸡拿回来？”

    这话一出，那人继续嘲讽道：“到手的钱，你舍得退？再说，即便是退了钱，可山上还有那么多鸡么？这段时间我们可是总共卖了一万多只鸡给他的，他都已经卖了好几千只鸡了。按这情况来看，谁家的鸡算是被卖掉的，那谁家的鸡又算是还在山上，分得清楚么？分不清楚！”

    说到这，他点了一支烟，又才继续道：“要我说啊，这还得找人接盘合作社才行，然后一并将鸡全给收了，既能解决老百姓的后续尾款问题，也能让谢志发没那么抵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你说，你觉得谁合适呢？”有人问道。

    原本听的津津有味的余凡，突然就听到苗头不对了，感觉这像是在安排活儿了啊。

    想到这，余凡赶紧开溜，他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来莫名其妙收拾烂摊子。

    凭啥啊？

    没好处的事儿，傻子才去干！

    溜了，溜了，溜了。

    所以余凡就跑了！

    “要我说啊，我就觉得两个人合适！”

    “谁？”

    “冯铁柱和余凡，”说到这，他又继续道：“可是吧，冯铁柱最近才好，所以他可以暂时排除了。说到底，那就只剩下余凡了。”

    众人这才一琢磨。

    是啊，这么长时间来，愿意接这个坑的，可不就是只有他两么。

    想到这，众人赶紧朝余凡刚才的座位看去。

    可这时候，哪儿还有余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