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滥杀无辜，恶贯满盈，实为真正的刀魔？”

    顾凤青笑了。

    他轻声低吟，似是自问，又似自答：“什么是刀魔？”

    “对于江湖人而言，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挡路者尽皆饮恨，刀下血流成河，武林、朝堂中人闻之色变，见之退避，是为刀魔！”

    “犯我者满门诛灭，断种绝后、江湖除名、不得超生，凶名盖压当世，可止小儿夜啼，可绝武者战意，是为刀魔！”

    “然而，在我看来——”

    “真正的刀魔，却是刀出寂灭万事空，我所在处，刀法，即是国法！”

    “我所在处，唯刀无剑！”

    “我所在处，刀悬天下，除刀之外，世间万般兵器尽成废铁！”

    顾凤青眼神冰冷，话音阴冷：“既然他们说我刀魔，那本官……就当这个刀魔！”

    “作为刀魔，既然他们想要对付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

    “让他们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呢？！”

    当顾凤青的声音传来之时，在场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心神狂颤，面色剧变。

    虽知道大人所说的话不是针对他们！

    但此时此刻，他们仍旧感受到了——一名刀魔的怒火！

    震惊之余，心底深处又是涌现出无尽的热血！

    我所在处，刀法即是国法！

    作为一名刀客，这句话犹如惶惶天言，响彻在他们耳中！

    心底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一道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刀魔！”

    “这才是至强的刀道！”

    “这才是刀客的宿命！”

    刀威盖压当世，魔焰威震世间，以无上刀魔之名，让整座江湖，在绣春刀下感到恐惧！

    “大人！”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乃是方南、绝无神，胡桓七人，尽皆出列。

    这些时日选拔出来的三百名黑衣刀卫，也是轰然一声，在沈陵和江一川率领下，齐齐伏地跪拜。

    他们所有人一起说话，汇聚起来，却只有一道声音：

    “愿随大人，悬刀天下，盖压当世！”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

    距离十一月八日还有一段时日，且顺天府距离保定不远，所以顾凤青并不着急出发。

    又在北镇抚司衙门呆了几日，正好匠作司派人过来——他的刀，打造好了！

    北镇抚司衙门，正堂。

    桌子上放着一把刀，顾凤青仔细打量着。

    这柄刀与其他的绣春刀并无多大区别，样式古朴，看起来就如外间普通锦衣卫所用的一般无二。

    只是仔细观看之下，却能发现，这柄刀，要比寻常的绣春刀更宽一些，刀脊也更厚一些！

    探出左手，将其缓缓拿起，轻轻抽刀出鞘。

    “锵~”

    刀身拔出，刹那间，整个屋子一片雪亮。

    无数细碎刀气充盈，整个屋内的温度都霎时间降低了许多。

    前来送刀的匠作司千户田大孟，大监欧冶衡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刺骨寒冷，背后寒芒倒竖。

    持着刀柄，感觉手掌大拇指所处有一处细小的凸起，轻轻一按，只见刀柄底处忽然弹出一柄略微小一号的刀柄。

    将其抽出，但见寒光凌冽！

    “好刀！”

    “好一把绣春刀！”

    不用演练，仅仅将其拿在手中，顾凤青就能感觉到源自心底的喜爱。

    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丹田之内真气倏忽运转，刀气跃跃欲试，彰显对这两把刀的喜欢！

    “此刀何名？”

    顾凤青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

    欧冶衡笑着说道：“剑名本为昆吾，可既然改成了绣春刀，就不该再叫这个名字了……大人不妨给它起个名字？”

    闻言，顾凤青面露沉吟。

    但见此刀乃是刀中藏刀，两柄均是寒光凛然，只是外表看，一柄如绣春刀般，另一柄却稍细半分，狭长形似柳叶。

    而两柄刀都因加了天材地宝，全身赤红，如同幽冥血海，望之使人心惊。

    想了想，顾凤青道：“既如此，便叫明刀为无常，暗刀为春晓！合春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死不知之意！”

    “好名！”

    欧冶衡闻言，顿时交口称赞：“我等匠师，最为得意的便是所铸之兵能在其主人手上发挥威力，此‘无常春晓’刀，能在大人手中，想来定然会大放异彩！”

    说到这里，他不无玩笑道：“说不定此刀，假以时日还能登上那兵器谱！”

    顾凤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将暗刀春晓插回刀身，随即将刀配在腰间，顾凤青心中豪气顿生。

    有此兵刃，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

    又和欧冶衡、田大孟两人闲叙片刻，两人也有眼力见，似乎看出顾凤青谈兴不浓，于是在侍从又一次添茶之后，便言及告辞。

    吩咐应含光送别两人，顾凤青待在堂内，一时只觉得技痒难耐，索性便在屋内习练了起来。

    “锵！”

    随着金铁交加声忽然响起，绣春刀‘无常’猛然出鞘。

    长刀在手，但见周身内登时涌现出无尽刀意，细密的刀丝蔓延开来，等到其充盈到整个屋子之时，顾凤青动了！

    刹那间，却见屋内寒芒一闪即逝，刀气划破虚空留下一道白印，还没有消散，随即便被另外一道寒芒陡然从不同的角度划过，随即将其覆盖。

    失魂刀法、蚀月三杀、血杀刀法，断弦三刀……甚至一些不成章法的刀法招式，也被顾凤青一招一招演示出来。

    时间缓缓划过。

    随着他的演练，屋内的刀丝正在逐渐减少，他体内的真气也在随着演练，如滚滚洪流般沸腾了起来。

    在这沸腾之中，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型气旋缓缓旋转，似乎正在跃跃欲试！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色已经黑下来，屋子中的刀丝也全都消失不见之时……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却不是在外面，而是源自顾凤青体内。

    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型气旋猛然同时涌出，在真气洪流中汇聚如一，顺着经脉，朝着奇经八脉中的带脉冲击而去！

    “轰！”

    “轰！”

    “轰！”

    一波接一波，一轮接一轮。

    犹如浪击崖边，又如风卷残云，不断的冲击，不断的循环往复！

    每次冲击，刀型气旋所化成的微小刀气都斩在穴位桎梏上！

    在刀气的冲击下，带脉关卡摇摇欲坠，终于……

    “喀嚓~”

    随着一声脆响，带脉桎梏碎裂，随后滚滚洪流般的刀气瞬间涌入，将带脉彻底贯通！

    真气翻涌，气血激荡！

    顾凤青收刀而立，缓缓平复之后，随即仰天大笑！

    “嘎吱~”

    北镇抚司正堂大门洞开，顾凤青迈步走出。

    当他走出大门的刹那，一阵风涌入进来，身后屋内，猛然响起‘喀~喀~喀’之音。

    随即——

    桌椅、板凳、梁柱、木架等所有物品，轰然碎裂，化为齑粉落在地上！

    这一刻，顾凤青打通带脉！

    奇经八脉，贯通一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