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猕猴脸色蓦然一白，元阳此话几乎断绝了它的修道前途。

    这让它愤怒、不甘、遗憾、悔恨，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胸口烦闷，血气几乎涌上了心头。

    元阳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似在沉思，似在感悟。

    大殿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六耳猕猴才开口低声道：“敢问道君，那灵明石猴也是同属于混世四猴。它为何可以拜入菩提门下？”

    闻言，元阳睁开了眼眸，叹息了一声：“贫道并非是说尔等不能拜入仙人门下，只是那些仙人恐惧这些因果。不愿收徒罢了！”

    元阳摇头，这混世四猴沾染的因果极大，恐怕也是开天破地以来，最重的因果之一。就算是圣人不惧这些因果，但也还拍这些因果会对自己的道统造成影响。

    “那灵明石猴虽同属混世四猴，但是其根脚却是由五彩石孕育而成。其本身便具有庞大的补天功德。”

    “这灵明石猴应天道而生，自然会有大能者出山收徒！”

    六耳魔喉恍然，这才明白。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凭借着出生的根基好就处处非常顺利，而它们这些注定就要沦亡吗？

    六耳猕猴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连指骨捏的发白都没有注意。

    它只是一脸灰白，落寞，没了一丝精神。

    “你这是要认命了吗？”

    元阳默默地看着它，淡漠的目光没有一点表情。

    “天道四九，自有一线生机。天道运转之下，必有转机。”

    “若是，你现在就想放弃，那便离开吧。”

    说完，他重新闭上了眼眸，静静等待着它的抉择。

    六耳猕猴深吸了一口气：“恳请道君出手相助！”

    元阳闭着眼，淡漠道：“汝和那灵明石猴因果纠缠，注定会有生死一战。若是你能打败那孙悟空，你的道便会圆满；反之，亦然。”

    六耳猕猴身体一震，却并没有惊讶。因为自它诞生以后，便有一个冥冥中的声音指引着它要干掉灵明石猴。

    它们注定只能存活一个！

    “明白！”

    六耳猕猴低下了头，恭敬道，“还请道君出手相助！”

    “很好，这样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混世魔猿！”元阳终于睁开了眼眸，瞳孔中蕴含着一缕锋芒，“贫道自会倾尽全力助你，给你一个和那灵明石猴公平一战的场所。”

    “是死是活，端看你日后造化了。”

    说着，元阳轻轻一指点出。

    下一刻，六耳只感觉脑海中庞大的信息炸裂开来，数度分裂、重组，最终化为了一篇强横的修炼法门。

    “此乃《魔猿真身》，是贫道观混沌魔神之身时，所悟出的法门。”

    下一刻，元阳的声音就从它的心中响了起来：“因为贫道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混世四猴之真身，但贫道想着，混沌魔神真身也是不差的。”

    “因此，你务必要好好修行。”

    六耳心中欣喜，连忙应声道：“多谢道君出手相助，弟子铭记于心！”

    元阳摇头笑了笑，随手抛下了一枚金羽剑令：“此乃万妖山之钥匙，等你什么时候到了魔猿真身第三层，便可催动这枚令牌，进入万妖山。到时，贫道自有安排！”

    六耳欣喜若狂，要说如今的三界，妖族之妖最想拜入的便是万妖山。

    可惜，万妖山久不出世，而且就算再现，也很少会招收门人。

    众妖虽有拜入之心，却苦无门路。

    而如今，它六耳猕猴却能得到一枚，简直是它的幸运！

    魔猿真身第三层！

    它一定会达到的——

    不仅是为了万妖山，更是为了宿命之战。

    “呵呵，青衣……”

    元阳轻笑一声，唤来青衣。让他带着六耳猕猴退下。

    看着他们消失地背影，元阳轻叹一声。

    他该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端看天意了。

    ……

    极乐世界，须弥山巅。

    数百丈高的如来金身端坐在莲台之上，看着下方，渺如云烟的身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莫名。

    “阿弥陀佛！”

    他轻诵了一声，然后才淡淡道：“圣人已经降下法身收了命定之生灵为徒，如今，天道已定，佛教注定大兴。”

    “尔等务必要在此时此刻，谨慎行事，万万不可让那道教抓住一切把柄！”

    “谨遵世尊如来之愿！”

    众佛皆是躬身应道。

    如来微微颔首，却见大殿之中骤然出现一抹佛光。在光芒夺目中，释迦牟尼金身已然消失不见。

    随后，便有一抹流光从须弥山上飞出，落入了南瞻部洲地界。

    ……

    时光悠然，转眼已过二十年。

    灵台方寸，菩提道场。

    这一日，悟空正和诸位师兄玩耍。便有祖师坐下弟子奉命前来召唤悟空。

    “弟子拜见老师！”

    悟空素来桀骜不驯，但是对于师傅却是极为的尊重。

    “汝来方寸山也有二十年了，如今合该你吾师徒缘分尽两人。”

    菩提坐在莆田之上，闭着眼淡漠地道。

    五孔闻言大惊，连忙叩首道：“师傅，是不是弟子哪里做错了事？弟子可以改，还请师傅不要把弟子逐出师门。”

    说到最后，竟是有了呜咽之声。

    “为师在你刚入门之时，便说过，你吾只有二十年师徒缘分。”

    菩提拂尘轻扬，卷起悟空朝着外界飞去。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聚在一念，你……又何必执着！”

    在淡淡的声音中，孙悟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了天际。

    直到一切平静了下来，菩提祖师才轻轻叹息。

    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淡淡的诵经声中，他的身影骤然消散。随后，混沌气流出现，并扩散开来，灵台方寸的一切事物都被其摧毁，最后湮灭在时空中。

    灵台方寸就此被埋葬，菩提祖师也如野史一般记载，不存时空之中。

    ……

    东胜神洲，花果山附近。

    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出现了迷蒙的白光，随后就见空娟扭曲，一道瘦削身影悄然浮现。

    “师傅……”

    孙悟空睁开迷茫的眼睛，一缕哀伤深深蕴藏在它的瞳孔中。

    既然师傅如此说了，不管发生什么，它也绝对不会透露出去这段事情。

    “这里是花果山地界！”

    孙悟空神念四散，看到了一幕熟悉的场景，顿时原本充满哀伤的心绪升起了一丝欣喜。

    “花果山，花果山……”

    随着不断地念叨声，孙悟空的眼眸越来越靓，终于——

    “小的们，大王回来了——”

    豪放的声音中带着激动和喜悦，响彻整个苍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