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谈判继续。

    肖华一如既往地迟到了，九点钟就应该入场，他十点才来，脸上还带着一些宿醉的红晕。

    他打着呵欠进入会场，自以为是地笑道：“呜呼，不好意思，昨晚上喝太多了，睡得太沉，起晚了……抱歉抱歉……”

    表面上是在道歉，他语气和态度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鼻孔都快瞪到天上去了。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斜眼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这边人齐了，对面却没来齐，方平没来。

    他瞬间就有点不高兴。

    “你们的组长呢？太不像话了，我都到了，他怎么还没到？让他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不然后果自负。”

    如果是以往数日，自己只要说出这个话，对方就会吓得面无人色，今天不知怎么地，对方一群人都淡定得很，一个人都没动弹。

    肖华不满地大吼道：“喂……你们……刘副组长，你们什么意思？”

    刘副组长懒洋洋地抬起头：“他是组长，我只是一个副组长，我可管不了他……再等等吧，他应该很快就来了。”

    “……。”这群人这是闹内讧了？！肖华心里边一阵闹腾，不满的情绪也渐渐地升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闹腾，而是很大度地坐下开始等，结果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方平终于才珊珊来迟。

    穿着改造中山装，精神抖擞地步入会场，抱拳拱手，声如洪钟地道：“哈哈哈，抱歉，我来晚啦！”

    他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竟然外面的走廊上都出现了回音。

    哦，f00k！

    肖华气得跳脚：“方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迟到了你知道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严重怀疑你们的专业精神，我……”

    方平瞥了他一眼：“你都迟到了五六回了，我迟到一回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方组长这么硬气地说话，完全没有准备的肖华语塞了。

    “那这次就暂且原谅你了，以后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知道了吗？”

    “你放心吧，以后我们可没有机会再迟到了。”

    虽然语气上有点过于激昂了，但对方都道歉了，肖华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的条件……”

    方平懒洋洋地道：“你等一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他话音刚落，对面一群人竟然真的自己讨论了起来。方平面向旁边的副组长，其他人也是两两对应，低声地，窃窃私语地咬起了耳朵。

    而且这一开始讨论就没完了，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就十点四十了，再耽搁就该吃中饭了。

    肖华的耐心耗尽，大力地把桌子拍得乒乓作响，大声吼道：“喂，你们到底还要讨论多久？你们私下里都不商量一下的吗？”

    方平缓缓地开口道：“肖华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力地说话，你口臭你知道吗？”

    “哦，fxxk，你这是什么意思，狗屎，你是不是不想谈了……”

    眼看肖华就要爆发了，他的同事连忙把他给拉住了。

    肖华冷声道：“不用讨论了，就一句话，这飞机你们还要不要了，要那就同意我们的条件，要是不同意，出门请右拐……”

    忽然，方平的手机响了，超大的铃声震耳欲聋。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

    在肖华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当中，方平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是的是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方平放下了手机。

    然后肖华朝着方平伸出了手：“方先生，请你把手机给我……我告诉你，以后在谈判桌上，手机必须要保持静音……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方平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对着肖华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谈。”

    说完，他一个华丽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其他的谈判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豁然站起，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

    谈判桌的一面彻底地空了下来。

    肖华气得全身发抖：“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态度？气死我了，我，我要走了，他们爱跟谁谈跟谁谈，就这个态度还想买我们的飞机？就这种低等种族，就没有资格坐飞机……”

    他的副官在一旁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以一万倍的价格把飞机卖给他们就好了。”

    肖华这才转怒为笑：“你这个混蛋也太狠了，最多卖五千倍，一万倍太不人道了。”

    波特公司的谈判组虽然遭到了恶劣的对待，但是他们心情很好，就算是韭菜，也是有脾气的嘛，让韭菜发个脾气没什么坏处。

    今天看来又谈不下去了，他们收拾好心情，全体离开了会议室，刚刚回到上楼却发现对方谈判组的成员，已经全员携带着行礼出现在楼下大厅里，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外走去。

    肖华第一时间看出不对，连忙冲下楼，冲出酒店，拦在了肖华一行人的车前。

    方平皮笑肉不笑把脑袋伸出了窗外：“肖华先生，你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肖华恶狠狠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谈判还没完你们就往外跑，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方平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吸吸了一口纽约酸臭的空气，继续露出和煦的笑容：“我们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不过也行，那就明确告诉你吧，我们要回家了，请你让开。”

    “回家，回什么家？”

    “当然是回国，难道我们还能在纽约有个家不成？”

    方平欲走，肖华死皮赖脸地拦住了：“那谈判呢？你们不买飞机了？我告诉你，不要跟我玩欲情故纵那一套，那一套对我没用……”

    “下次再说吧，嗯，请你让开……”方平显得很淡然。

    肖华感觉到了不对，他意识到韭菜要长出腿跑掉了：“下次是什么时候？”

    “那就要看天意了！”

    说完，他示意旁边的司机开车，那司机冷笑一声轰开油门，笑话被吓得像一条狗一样跑开。

    车子快速远去，很快消失在了远方。

    十一点的阳光无比刺眼，肖华的心却一片寒凉。

    现在已经不是割不割韭菜的问题了，而是……

    十亿美元的订单，

    冇了！

    十亿美元的生意，

    黄了！

    肖华感觉非常的绝望，非常的无力，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莫雷，你在做什么？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马上把那群黄皮猴子给我拦住，不允许他们离开美国……你听到没有……”

    “你在想pi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