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正文卷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夜深谋
夜间,张温、徐祚等人与运船过沙洲水寨,停泊在邓城水门外的宣池里。
这里曾经是魏军邓塞水师的基地,襄樊战役前期,孙权集结兵力对淮南有大举进攻之态势,曹仁就将邓塞水师调入淮南,听夏侯惇节制。
代价是惨重的,失去这支水师抢占汉水水利,主动集结兵力企图进攻的曹仁……被关羽逆势一击打在心口,差点把脑袋丢在汉水南岸。
夜,田纪亲自护送诸葛乔走淯水,乘船而下也刚好抵达邓城。
意外张温等人提前抵达之余,田纪只觉得格外振奋、喜悦,如若天助。
当即邀请张温、徐祚议事,一来就把荆湘地图铺开,直接气氛就紧张了。
张温清楚观星楼里有什么东西,这东西不可能引发汉军主动进攻。
所以现在来看,田纪想引诱文聘开战的计划……有点渺茫。
“观星楼中目前以航海星图最为贵重,其次是求学的吏士。这些吏士熟悉周天星斗,按公上计较,欲拨入岭南,在横海军各舰担任领航一职。”
张温同样晒的黝黑的脸上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给出自己的看法:“而文仲业锐气不在,绝不是为汉室效死之人。将军欲挑拨文仲业,恐难成事。”
本以为可以说服田纪,不想田纪面无异色,语气如常反问:“待厮杀一起,谁还能证明是我动的手?”
坐在边上的徐祚微微颔首,颇为意动。
“呵呵,将军呀,还是不识人心险恶。”
张温摇头做笑,笑声爽朗:“若将军挥兵向南,文仲业举襄阳乞降……将军又该如何呀?”
对抗、摩擦,军事冲突……这得对方配合,一个巴掌拍不响。
张温这么一问,田纪当即噎住,瞪大眼睛满是诧异,随即抬手轻拍自己脑门:“哎呀!千算万算,偏偏漏了这一茬。若此人举城归附,反倒会坏了公上信誉。到那时,我等死不足惜!”
徐祚点着头,也是不甘心口吻:“是呀,今日过沙洲水寨时,守将乃文仲业侄儿,对我等甚是奉承,观其言行举止,恐非阿谀献媚。唉,其侄儿如此,也可知其本心。”
田纪烦恼不已,端起茶杯小饮一口,眼珠一转:“惠恕先生足智多谋,可有补救良策?”
张温郑重摇头:“恐怕将军要失望了,仆只有方正之才,并不擅长奇谋、权变。不过,将军多做准备,先迁观星楼,视文仲业举措后,再定后谋。”
“打草惊蛇?”
田纪想到田信的一个口头语,找不到毒蛇,就打草惊吓,把蛇吓跑也是好的,再不济也能扫除迷障,让蛇露出行迹,再一棍打死即可。
这是一个主动施展的计谋,要有配套的后续方案;跟投石问路是一个思路。
“正是。”
张温强调重点:“将军欲守南阳,则不利于公上信誉。今天下英杰之士争相归附,盖公上信誉无双。若一旦战起,虽损公上信誉,实利于天下苍生早享太平。以公上器量,自能明白将军心意。”
“可若文仲业举城归附,将军是挥兵直趋江都,还是扼守襄阳不动?不论如何,皆大不利于公上。”
张温说罢抬起温热茶杯小饮一口,由田纪慢慢思索、领悟。
文聘的地位很尴尬,如果田纪这里挑衅、制造摩擦、扩大事端,只要打起来见了血,那文聘就真完蛋了。
没人能保得住他,丢掉文聘,让文聘承担一切冲突的责任,是消弭内战的第一选择。
所以朝廷如果不想打内战,还想着和平接受南阳,那文聘绝对会死。
就文聘这些年做下的事情,以大将军的心怀……怎么可能轻飘飘不追究?
曹操争荆州的时候,是文聘守的江陵,直接把这最重要的重镇双手送给了曹操。如果当年文聘带着江陵加入汉室阵营,地位仅次于关张二人。
可文聘没有,带着江陵的士兵、物资,以及巨大影响力,直接投了。
襄樊之后,季汉反攻势头高歌猛进,文聘跟着田豫一起归附汉室。
从两次关键时刻的选择来看,文聘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俊杰,非常的珍惜、爱护生命,是个和平主义者。
有一有二就有三,这种关系今后天下真正主人的决战里,文聘会怎么选?
田纪越想越气,越来越觉得张温说的有道理。
大将军始终让文聘守襄阳,可能就是预料到文聘尴尬的处境,遇到大事时会主动投降,直接避免北府与汉军的武装冲突。
试想一下,自己出兵渡过汉水先去抢占岘首山,而文聘麾下的襄阳守军则不顾一切向襄阳集中,然后集体投降……哪里还会有军事摩擦?
没有军事摩擦,自己就无法反咬、污蔑文聘;没有军事摩擦,那就得通过其他方式来处理后续的尾巴。
因此,可能大费力气折腾一次后,会和平解决,理由都是现成的:分明是汉将文聘,率部归入北府建制……一场汉军内部的整顿罢了。
至于文聘投降,自己带兵去江都一带搞摩擦……这根本不合理,脸可就丢大了,江都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哪有余地颠倒黑白?
唯有跟相邻的文聘搞军事摩擦,是目前唯一的合理、合情的‘边界冲突’。
文聘不给这个机会,那这场冲突就无法发生。
越是深想,越是把里面的曲折想明白后,田纪就越是失望。
王爵,谁都想要。
自己本就是旁系庶出,今后位列公卿,担任新朝大将军、大司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就这世代传承的王爵……有一点点玄乎。
唯有一场说服力很重的功勋,才能为子孙后代换来一个王冠。
田纪心绪烦躁,饮尽茶杯里的茶水,嘴里咀嚼刚泡开味道正浓的茶叶,隐隐抓到了一点脉络,就是不知道关键点在哪里。
突然见张温气定神闲的模样,当即恍然:“惠恕先生洞悉襄阳人心,恐怕已有办法?”
徐祚也诧异模样去看张温,有些不相信张温能想到这类谋略。
张温微微颔首,敛笑:“此非我谋,乃伯言先生之谋。具体如何,还要听候公上裁定。将军无须忧虑,明日尽管过河去取观星楼,余下勿虑。”
“唉,也只好如此了。”
田纪很不甘心,吞咽嚼碎的茶叶细末,只觉得天大功勋与自己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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