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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骑砍:正文卷 第八百六十七章 行刑

    几日后,渭河南岸距离长桥不远处的滩涂地。

    午前正落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驱散了关中夏日的沉闷。

    陈国廷尉卿张温、刑部卿申仪、督察院左督御史周白这三法司堂官一同出席,同时郎中令姜维随同监斩。

    申仪从军中退出,也意味着所部建信左卫、右卫改编归入田信的亲军五卫。

    北府新一轮、也是最后一轮军制正有序改编,除了亲军五卫番号不动外,余下府兵都接受番号改易,改军为师,改卫为旅,再下的团、营制度不变。。

    暂时只有关陇八师、东南四师,雒阳府兵、南阳府兵在新朝行政规划里都属于司州、京畿,所以关陇八师囊括这些地区;东南四师包括江东、岭南地区、南洋地区,其中一个是横海军改编的南洋水师。

    关东四州的军队还需要逐步梳理,今后关东四州会施行征兵制。

    此刻油布伞下,申仪看着押解而来待斩的死囚,心中触动,低声感慨:“自入主关中以来,今年首次斩首百人。”

    张温听了也是跟着低声轻叹,关陇犯罪处死的死囚没有多少,主要罪囚是大汉廷尉卿刘琰审判、送来的,既有与魏国联系的奸细,也有参与神兵盗窃案的旧臣子弟。

    张温的杀性不大,此刻也觉得监斩的压力有些大。

    北府成军以来就没有大规模杀过俘虏,唯一一次严惩张辽本部,也只是执行了十一抽杀。

    再后来治理地方,或军中执行军法,寻常犯罪行为也多是判处长年的劳役为主,不提倡死刑和肉刑。

    倒是周白不觉得有问题,正是过去北府刑罚松弛、宽和,才助长了反对分子的嚣张气焰。

    杀戮从来都不是目的,现在一口气处决这么多,就是为了警醒世人,避免更多的人犯错。

    河岸滩涂地,除了固定处刑的一排绞首木架外,外没有别的处刑工具……要说有,则有一批军中推选出来的行刑手。

    除了关陇积压的死囚是绞首外,余下参与神兵盗窃案的死囚皆是斩首……这种规模接近百人的斩首,关中官民吏士已有三年没有见识过了。

    不止有吏民冒雨前来观刑,南山学院的法科、医科、兵科学员也被集体组织过来,还安排在最前排近距离观察,以锻炼胆魄。

    同样是死刑,绞首与斩首显然是两种待遇。

    在绞首木架排队的死囚反而有了一种优越感,出于最后的人道,也因为物资的充实,这些死囚此刻正接受灌酒。

    司马文一身短衣,神态麻木站在队伍里,很想大吼几声敞亮、壮烈的言辞为自己壮行,可就是声带喑哑,喊不出来。

    随着鼓声响彻,押解司马文的两名军士提留着他上前,接受灌酒。

    司马文勉强还能动手,自己两手抱着竹筒小心翼翼饮用,很是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他身边不远处,向条也小口啜饮略苦涩又辛辣的蒸锅酒,本就是空腹,火辣酒水入喉,顿时就胆气舒张,回忆自己一生,经咧嘴露笑。

    向条环视周边,与其他旧臣子弟交流目光,渐渐稳定情绪,烈酒冲击心神,一个个都晕乎乎的,想做点什么,又不知做什么。

    陈矫之子刘骞也勉强咬牙饮了一竹筒烈酒,摇头晃脑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他身边一些死囚在大惶恐之下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袁涣三子袁奥以行奸之罪判处死刑,此刻已然盘坐在湿滑滩涂地,闭着眼睛哼唱家乡歌谣。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高歌,扯着嗓子唱诵乐府诗歌:“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

    一遍又一遍的悲歌中,先是绞首木架上受刑的十二名死囚头裹粗布,绳索缳颈,在雨水、歌声中挣扎、摇摆,很快有序摆动。

    两名府兵也有序提留司马文上前,他软绵绵趴在血污烂泥地上,伸头枕在木桩上,嘴里呜噜呜噜唱着变调的悲歌。

    行刑的军士高举斩马剑重重斩落,阔刃斩马剑砍在木桩里钉牢固,司马文脖颈轻轻滚落,断颈处喷涌而出的热血冲在斩马剑上,血液四溅染红了行刑军士的裤腿、蓑衣以及周围的滩涂烂泥地。

    跟在司马文后面的刘骞抬手抹去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雨水冲刷面庞,很快就露出苍白、泛青的面庞。

    他有序上前,见司马文神情呆滞的头颅正面朝上,沾染在鼻梁的血泥正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

    刘骞听说过辽东的新闻,想到城中、城郊八千户男女老弱被六镇胡兵围堵、屠戮……看着亲人接连被杀,该是何等绝望?

    脑袋里迟缓思索着,他就被压倒,头枕在木桩上,想到了儿童、少年时期,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大魏一统天下,自家世卿世禄与大魏休戚与共的富贵生活。

    随即略感到晕眩,仿佛从马上摔落一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雨水冲洗滩涂烂泥地表面的血污,汇聚涓涓流淌,向着渭水蔓延,渐渐染红了渭水南岸的河面,向下蔓延四五里,才淡化不见痕迹。

    带兵监斩的姜维眯眼眺望,对身边胡济感慨:“只望平生仅此一回。”

    胡济是临时借调给他的助手,与他一见如故,此刻也觉得场面惨烈。

    新朝建立若只有这么点杀戮那自然什么都好,可就怕仇恨累积……这种事情越杀,激发的反抗情绪就越强烈,那就要更酷烈的杀。

    所以不能进入恶性循环,要在一开始完成人心的整合,达成意识、舆论方面的统一。

    胡济点着头,见最后一批十个人用刑完毕,就起身:“愿如公所言,仆告辞。”

    姜维回头目送胡济离去,胡济走出遮雨棚戴好斗笠,汇合部属拉着牛车去收尸。

    已经历斩首酷刑,没必要弃市、曝晒尸体再行羞辱。

    胡济的任务就是收敛尸首,分别火化后送归家人。

    关陇判处绞首的死囚经过层层验刑后,在三法司堂官、监斩官姜维一起签字后,就由家属接走尸体。

    若无人认领,就火化后集中安葬到南山。

    而司马文的尸体拖走去与他母亲张文华火化,由司马芝遣人带回温县安葬。

    张文华终究是女眷,私下缢死了事。

    至于司马文的头颅则要经过一系列中专业的处理,然后送到河东,托曹真、赵俨送到司马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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