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稻草人！”

    某个强大又随和，不会因为别人的憎恨而动怒的家伙往往会成为所有人愤怒中的沙包，于是稻草人就成了艾玛所愤怒的对象。

    “明明地之伊格尼斯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艾玛咬着指甲，“差一点就能挤入SOL公司上层了！”

    如果是以往的艾玛，她肯定不会为了失去猎物的身影和目标而大喜大悲，但是现在，她有着急于完成的目标。

    “咚咚咚……”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被敲响了，艾玛看向了监控摄像头，是财前葵，那就不用担心了。

    打开房门，让财前葵走进来，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艾玛还在考虑着让这个前同事的妹妹成为自己的搭档。

    “晚上好……”

    “寒暄的话就免了吧，”艾玛长舒一口气，“今天又为了什么来我这里的？”

    财前葵沉默片刻，她在思考要不要将事情全都告诉眼前的Ghostgirl，但是想想看，貌似除了眼前这个伪同伴，她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的人了。

    “哥哥他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家了，还有SOL公司也是，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过任何新闻了，我想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艾玛若有所思的看了财前葵两眼，“妹妹的直觉吗？还真是敏锐啊，不错，有一点宝藏猎人的样子了。”

    财前葵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放心吧，大部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艾玛说道，“很快你的哥哥就会回家。”

    听到艾玛这么说，财前葵神情动摇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答案而满足吗？”

    “哦？说来听听？”

    “伊格尼斯对吗？”财前葵说道啊，“那是哥哥和SOL公司都梦寐以求的AI，他们找到它们了，所谓的尘埃落定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嗯，”艾玛点头，“很聪明，不过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我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那个伊格尼斯，”财前葵说道，“我也在好奇，playmaker和焚魂者他们为什么对SOL公司那么不信任……”

    艾玛撩了下长发，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这个财前晃的掌上明珠，这孩子身上那种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茫然的执着。

    “那你来的正是时候，”艾玛转身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我刚刚黑入了他们的监控设备，要一起来吗？”

    财前葵搬了个椅子坐到一边，作为她的答案。

    “嘻嘻~~”

    ……

    “唔……”厄斯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数据搭建好的囚笼。

    数据自束缚了自己全身的枷锁中流转，随后流动到另外几台电脑搭建的终端平台上，让厄斯从linkvrains中分离出来，并且以虚拟实体的方式出现在现实世界。

    “这里是……”

    “真是让我们费了一番周折啊，伊格尼斯。”queen的声音自厄斯的头顶传来。

    “SOL公司吗？”听到这个声音，厄斯知道今天自己难以幸免了。

    用力挣扎了一下，然而它从身体上感受到的是层层叠叠的束缚，无脑的庞大数据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现在对伊格尼斯开始解体。”queen下达了命令。

    财前晃猛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queen。

    等一下！伊格尼斯内部也存在冲突的吧？我们的消息是光之伊格尼斯给的吧？Queen这么快就将其中一方伊格尼斯毁灭，难道不会坚定伊格尼斯们对SOL公司的抗拒吗？

    但同时，财前晃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那只是伊格尼斯，是AI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怎么可能！？那是一条生命！那也是一个人的灵魂！高级AI与人类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且……这个行为对AI来说已经称得上是战争了吧？

    “开始吧！”queen对着一旁的操作员点点头。

    “是！”操作员并不会对queen的命令表达任何质疑，他们只是员工而已，对于管理层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

    于是，一道激光在现实与linkvrains的夹缝之间出现，如同手术刀一样，朝着厄斯划去。

    锋过面齐，在拿到激光的切割下，厄斯的手如同被刀子划开的豆腐一般，轻易划开，露出了如同鲜血一般猩红的数据。

    伊格尼斯是没有痛觉的，在他们看来，这样被肢解的‘痛楚’，顶多只算得上是失去了一小部分可以接受的数据。

    厄斯茫然的看着像是黄油一样少了一部分的手，那部分消失的数据化作纯粹的算法数据被手术刀吸收。

    这一幕让他明白了过来，SOL公司口中的“肢解”究竟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第二刀划过，厄斯的小臂齐肘消失，终于，在他连接上“痛觉”的程序后，他感受到了名为“失去”的痛苦。

    “快住手！！”厄斯大喊道。

    第三刀划下，厄斯的手臂齐根消失，“快住手啊！我是有意识的！！我是活着的！！”

    财前晃闭上眼睛撇过了头。

    Queen不会在意伊格尼斯说什么，在她看来，这只是SOL公司的造物罢了，既然是SOL公司的造物，能够创造它，那也就能够给予它毁灭。

    唯一能让queen有些上心的是，伊格尼斯构成身体的数据过于庞大，就算是以SOL公司的电脑，全力运算也只能一刀一刀的去切割伊格尼斯。

    “太慢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要多久才能彻底肢解这只伊格尼斯。

    “再增加几条分解线路！”queen再度下达了命令。

    “是！”

    于是，千刀万剐的灾难就降临到了厄斯头上。

    激光刀一刀一刀的切割着，首先消失的是厄斯的手臂，然后是大腿，最终，厄斯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身体和头躺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如同走马灯一般划过，让他明白过来那是属于伊格尼斯和电子界的记忆被激活，然后被切割、吸收，直到从自己这里消失。

    “忘记了……”厄斯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属于伊格尼斯的能力正在逐渐消失，甚至渐渐比起人类而言更加不如。

    似乎在人生走马灯一般的世界中，厄斯看到了阿库娅的身影，“连你的模样也想不起来……”

    终于，最后一刀划过了厄斯的双眼，随着一声叹息，厄斯的身影彻底从SOL公司的分解台上消失。

    “！”艾与不灵梦同时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厄斯！？”

    与此同时，一滴眼泪莫名的从恶灵的眼角划过，落到了他的手中。

    一种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从他心底涌起，让他感觉到阵阵的不安，“这种感觉是……”

    一个AI的消失，一个伊格尼斯的消失，让伊格尼斯们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

    名为“死亡”的恐惧忽然间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厄斯被杀了吗？”不灵梦与艾面面相觑。

    “SOL公司……还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啊！”

    数据！海量的数据！以及被切割出来的伊格尼斯特殊算法！还有属于地之伊格尼斯的记忆和思考方式……

    如同得到了宝藏一般的queen与SOL公司众人欣喜若狂，财前晃却沉浸在刚刚如同残忍杀害一个人类一般的罪恶感中无法自拔。

    “食腐动物的宴会吗？”

    稻草人的影像突然间出现在了大屏幕中，依然闪烁着雪花，随时都可能单方面掐断联络的通讯，却让queen他们头疼不已。

    曾经SOL公司无数次的尝试追踪稻草人的信号来源，试图将这个恐怖的战斗力彻底捏在手中，然而哪怕是以最先进的科技也依然探查不到稻草人的IP地址。

    没有痕迹，没有存在，仿佛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看起来你们都在全人类不知情的情况下代替他们作出了决定啊，”稻草人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分解平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稻草人……”queen的脸色不善，“你又回来干什么！？”

    “嘛，后果什么的与我无关，不过我来这里是特此来说明一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是时候支付报酬了吧？”

    “等一下！”财前晃叫停了稻草人，“您的任务还没有结束，阁下！”

    “嗯？”

    “我们的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是水之伊格尼斯！您需要帮我们将她纳入我们的管理之下……”

    “她现在不在你们的管理之下吗？”稻草人问道。

    在那样高密度的屏蔽囚笼中，没有任何一个AI能活着走出来。

    况且在加固了无数次之后，无论是playmaker还是汉诺骑士都不可能找到屏障的漏洞顺利突破。

    “可……”

    “我的任务到此已经结束了，”稻草人说道，“哪怕是我，也要依照雇主的智商来决定任务到哪里截止，你们已经确确实实将伊格尼斯纳入了掌控之中，哪怕她今后逃了，那也是你们管理不善造成的问题，遗憾的是我这里是没有这种售后服务的。”

    稻草人笑了笑，“总不能，我卖给你们一样东西，在你们手中这样东西长腿跑了，你们就不认账了吧？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讲信用，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现在是你们支付报酬的时候了。”

    “……”财前晃咬了咬牙，“抱歉，恕难从命。”

    “……”

    空气忽然间安静了下来，财前的那句似乎是在赖账的话没有在稻草人的表情中留下任何波澜，但是大家却能分明感觉到，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钟。

    “为什么？”稻草人问道。

    “抱歉，现在我们不能支付报酬！”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财前晃就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现在必须站在公司的一方，也就是稻草人的对立面，“伊格尼斯还没有彻底纳入我们的掌控，只要它有随时逃跑的可能，那么我们就绝对不可能支付报酬，因为她从算法到数据都没有一样是握在我们手中的！”

    “总而言之，你们是要下定决心赖账了？”

    “没错哦！”queen也反应过来了，能让稻草人吃个大瘪，她乐见其成，“做生意的确是要讲信用，但是有风险的商品，我们也会评估风险，这样东西在我们将它完成分解前，绝对不可能收货的！”

    “啊~啊~啊！”稻草人揉了揉脑袋，“难得首次开张，有人财大气粗的愿意支付报酬，没想到是想要赖账吗？”

    Queen的脸上洋溢起自信的笑容，但是财前晃的表情却越来越显得不安了。

    “嘛——这点小问题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我的要价太高了，哪怕是以家大业大的SOL公司，也难以承担，真是不算愉快的合作呢……”

    他服软了！他服软了！

    Queen在心中狂喜。

    “那么，合同作废，”稻草人微微低下头，“你们的反悔让我很不愉快。”

    透过被风帽遮盖出来的阴影，财前晃似乎能看到稻草人阴冷的目光。

    “以后的合作我会尽量不考虑你们家，同时，也会对你们的行为作出相应的判断，”稻草人稍稍暗示了一下，“那么，下次再见，希望你们随时都会来找我反悔。”

    通讯中断，无论是queen还是财前都松了口气。

    Queen开心的是省下了以整个公司作为前提的开支，而财前，则是为稻草人暂时放过他们而松了口气。

    “那么，来商议一下对水之伊格尼斯的搜捕计划吧。”queen说道。

    财前晃一愣，猛地转身，“等一下，queen阁下，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对稻草人可能进行的针对的应对计划吗？”

    “哈？”queen摇了摇头，“太天真了，财前，他不过是区区一个雇佣兵而已，有什么值得我们重视的吗？”

    他是个雇佣兵没错，但是他却是能打败playmaker和焚魂者的强大决斗者！

    财前晃很想提一句，但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闭嘴低头。

    Queen的执拗他是领教过的，哪怕她正视稻草人，迫于尊严她也绝对不可能向“区区雇佣兵”的稻草人低头。

    财前晃叹了口气。

    看起来，现在能对稻草人提起警惕的，也只有自己了。

    SOL公司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队伍需要修正，然后在整个linkvrains世界中被封锁的大片区域大范围排查，寻找水之伊格尼斯的踪迹。

    高层在举行会议，而“低层”的雇佣兵们，反倒是闲了下来。

    “嘿，”得到消息的血色牧羊人发出一声冷笑，“SOL公司竟然会得罪稻草人什么的……太自视甚高了吧？”

    他们难道不知道稻草人在同时打败了playmaker、焚魂者、帕斯与Ghostgirl之后，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决斗者中的顶点，而且还是高级黑客……

    在听到稻草人被SOL公司赶走的消息的那一刻，血色牧羊人就在心中涌起一阵立刻离开SOL公司的冲动。

    那是对稻草人这个战力印象深刻的恐惧。

    但是这冲动被他抑制下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SOL公司对于AI的态度，在消灭了地之伊格尼斯之后，双方就已经不折不扣的走到了对立面。

    “AI啊……”血色牧羊人坐在墙角，背靠着墙壁，脑海中陷入了回忆。

    数年前，现实中的他也同样对AI控制的世界抱有莫名的好奇和好感，他也同样相信着有了AI的加入，人类的生活也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直到有一天，他与他的母亲在出门前往为母亲准备的生日宴会的路上，被卷入了AI制造的交通事故中，从那以后，母亲一直昏迷至今。

    从那时候开始，血色牧羊人就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由不可控制的AI去操控人类的生活，这种事情绝对不容许！

    “有自我意识的AI，绝对不能存在！”哪怕他们就和人类一样有着意识，哪怕自己化身杀死这些意识的恶魔，也绝不容许它们出现在人类面前！

    树木枯萎，枝叶泛黄，在这片世界的边缘，无数的植被因为突然失去了生机而灰白化，透露着惨淡与萧索。

    帕斯依靠在植物上，吸收着刚刚死亡后新生的系统升级，对于死亡的大地似乎漠不关心。

    忽然间，空间掀起了道道涟漪，在新生数据的填补下，那些已经枯萎死亡的树木又开始重新焕发起生机。

    一道橘色的光芒亮起，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蛋壳，随后蛋壳碎裂，在那其中露出了厄斯的影子。

    这个世界终于得到了伊格尼斯的力量，再度活了起来。

    “回来了？”

    “啊！”厄斯捂着头，坐到了一截凸起的树根上，背后倚靠着大树。

    死里逃生的他很幸运，但是身为AI，他却体会不到这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他能回忆起的只有一阵阵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帕斯，”厄斯抬起头，“人类，是我的敌人吗？”

    帕斯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这样的反应反而是回答，厄斯点了点头，“对啊，你不会对我的判断作出任何影响的举动……”

    但是厄斯更加茫然了。

    人类，不大可能是他的朋友吧？

    就在这时，帕斯忽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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