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德练过原理简明、可靠便利的幻海玄气，但他作为东国古拳法第三十三代传人，对同为空海古法最后堡垒的古法炼成还是有些感情的。

    被称为空海古法最后堡垒的三个体系，都是现行主流理论暂时无法解释，在应用层面上又很难找到替代办法的古老传承。

    比如在探知和操控因缘、果报、龙气等无形之物的领域，今法炼成一筹莫展，而古法炼成一骑绝尘。

    海学部虽然有杀气罗盘之类的望气奇物，但其实这些奇物都是从物质层面着手，是根据现实世界的变化反推无形之物的动向，总的来说，这些奇物只有侦察报告的玄虚程度与古法奇物有些类似，但它们的内部运行原理和实际效果都相差甚远。

    不过，即使古法有这样那样的好处，现在也差不多被逼到了边缘地带。

    既然有空海古法最后堡垒这样的提法，就说明在这三座堡垒之外的古法领域都已经被支持现代理论的学者们攻克。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界原行者等上位非凡生物长生久视、锐意进取，只要前面还有路，他们就愿意踏破铁鞋，孜孜以求。

    是人都会无聊，连太奉先老师这种青劫巅峰的大能都会派出名为“空想之拳”的爪牙找乐子，在无垠的空海中寻欢作乐，但凡有点追求，有几个万年老怪会不思进取，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自身修法？

    只要不是一潭死水，旧不如新，古不如今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时至如今，空海两岸的现代理论日新月异，智慧超群的学者们信心满满，认为攻克古法黑箱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种大环境下，梁德对古法炼成不说同仇敌忾、同病相怜，至少有点淡淡的同情，所以，虽然严格来讲梁工是一个遵循现代理论的炼器师，但他绝不会像莫飞升老哥那样对古法炼成嗤之以鼻、喊打喊杀。

    再者他上次在三角头那儿订购的地灵尺用起来还挺不错的，搜寻众阴之灵一搜一个准，一点儿无效信息都没有，比某些搜索引擎强多了。

    有了那次亲身体验，他对古法炼成也有了一些信心。

    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成为因缘信标批发商，不需要炼器师做到稳定量产，只要成功一次就行了。

    数分钟后，梁德联系上了身在百川海集的三角头。

    虽然他们上次的沟通并不是很愉快，角哥更是扬言在百川海集见到他就要把他腿干断，否则他三角头就是棱柱养的，显然是对梁德有辱斯文的行为特别气愤。

    可是梁先生已经被许冰柠列入了VIP顾客名单，三角头只能被迫虚怀若谷、忍气吞声，不但没有在梁德去百川海集参加彼岸厨仙大赛时把他的腿干断，还领养了一只来自家乡的硅基棱柱犬用来修心养性。

    顺便一提，三角头的爱犬名叫“报德”，取的是以德报德的意思，许冰柠不在的时候，他都管它叫阿德。

    视频画面中，那头醉心国学的硅基生物把一袭鹤氅穿得棱角分明，气定神闲地倚在一株池边的梅花树下垂钓，看着古怪，却也别有几分韵味。

    听梁德把需求一说，三角头放下钓竿抖了抖大袖，幽幽一叹道：

    “我听说水中的明月不可以捞起，镜中的繁花闻不到香味，人无法触及那些看似存在的虚幻之物，这是乡下的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明白吗？”

    “哈？角哥你什么意思。”

    “这样浅显的话语都听不懂吗，汝之不慧甚矣！”

    “我明白了，角哥你等会儿。”

    梁德挂断了和三角头的视频通话，拨给了另一个人。

    很多时候暴力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不用暴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冰柠学姐……嗯，对，我和角哥说了，但是他……好，好的，钱不是问题，这个项目有莫氏重工支持，我的预算起步……嗯嗯，那麻烦学姐你了，我等你的消息。”

    梁德双手合十，低声忏悔。

    罪过啊，罪过。

    片刻后，他接到了许冰柠发来的视频申请。

    “学弟，我打过他了，你要的因缘信标他确实是做不出来。”

    打……打过他了？

    虽然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学姐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说“我问过他了”或者“我和他深入沟通过了”吗……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怎么只打角哥不打别人呢，说明角哥自己也有问题，应该多反省反省自身存在的缺点，辩证地看，角哥虽然被打了一顿，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角哥在梅花树下垂钓，想必也明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吧，嗯，他一定会明白的。

    梁德想了想道：“如果再增加一些预算呢？”

    许冰柠摆手道：“不是钱的问题，学弟你是自己人，我不跟你玩虚的。

    角子说了，你是此岸种，而且是特别稳固的那种此岸种，凭他的本事，还做不到打破外壳去触动你的因缘，更别提炼制了。

    而且啊……学弟，你出身最古蓝星，恐怕不是只有一层外壳那么简单，角子说他原来望过你的气，越往里越坚固，很难探进去扯东西出来。

    你一定要炼制以己身因缘为基础的信标的话，至少得是赤劫境界的古法炼器师，角子他才刚刚突破白劫中位，帮不到你。”

    “我明白了。”

    梁德又和许冰柠说了几句客套话，挂断了视频。

    赤劫境界的古法炼器师吗……

    这要怎么找，一流炼器师个个都是顶尖学者，到了赤劫境界，还有几个炼器师愿意守着古法？

    别说赤劫了，就是白劫境界也找不到几个古法炼器师，三角头能在百川海集古玩街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差异化经营。

    而且赤劫境界的炼器师就算找到了我也请不起，嗯……只能去找关系了。

    ……

    “师傅，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你认识赤劫境界的古法炼器师吗？”

    常断玄捻着胡须道：“认识啊，不但我认识，你也认识，还是熟人。”

    “哈？”

    梁德双手挠头。

    我的熟人里还有赤劫境界的古法炼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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