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这个逼还是傻了。”

    孙寻桥伸手在木艺规面前晃了晃，道：

    “我就说真性动荡肯定有后遗症，还十分想见杜公台，你怎么不去西天见如来呢。”

    他转过头对梁德道：

    “师弟，动手吧，打晕过去灌点助眠红茶，等老头子和袁指导回来再说。”

    木艺规怒目而视。

    此刻他形神僵滞，说长句不太方便，好在对孙寻桥这种烂人本来也不必多说什么，一个字足矣。

    “狗！”

    “没素质，我喜欢。”

    孙寻桥不以为忤，笑眯眯道：

    “睡着了给你灌一碗变态辣宝宝奶昔，老木你等着起来屁股痛吧。

    “师弟，动手！”

    “不着急不着急，师兄你先去准备奶昔吧，我和规哥聊聊。”

    梁德支开孙寻桥，扶着木艺规坐下，道：

    “规哥，你刚刚醒过来，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吧，你先捋一捋再告诉我，你现在最着急的事情是什么。”

    “……是有点乱，你等我一会儿。”

    木艺规闭上双眼，运转武道元神，将一片狼藉的识海抚平。

    他方才醒来时只顾着说出自己心里最急切的事情，其它念头都被抛诸脑后，此时梳理识海，才将想起了那些真性动荡前还没做完的事情。

    再起计划第一期偶像练习生，MYG48，最后一个需要可能性的女孩……那个眼睛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女孩。

    木艺规心中一痛，左手按住胸口，用力握拳，把衣襟抓在了一起。

    “阿德，给我两百个单位的先天罡气，月罡和雨罡各一半，给我那个妹妹做完元神灵质移植手术，我们再来说男德提高班和内推码的事情。”

    梁德等他放下左手，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后，认真道：

    “规哥，你真的要去上男德提高班？不是，你真的要去青埂峰见杜公台？”

    木艺规点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那么多同学都去了雷霆崖，我不能去？”

    梁德从海纳幻藏里拿出男德开关，道：

    “这是杜公台让我转交你的东西，名字叫男德开关，只要把它炼入武道元神，就可以自由开闭男德对你的影响。

    “本来要每年给雷霆纯宗交29800晶才能使用，奉先老师给你搓成破解版了，每个月交2300晶给他就行。

    “规哥，如果你去青埂峰是为了躲开原始男德的束缚，想活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你就不用去了。

    “每月两千三，哪个海中界原的房贷月供不比这便宜，而且这钱不是交给杜公台，是交给奉先老师，规哥……”

    木艺规摇了摇手指，道：“我要去青埂峰上班，怎么能用破解版，一不小心被上司和同事看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阿德，你替我谢谢太先生的美意，这个男德开关我用不上，你拿回去内部处理吧。”

    梁德道：“规哥，你不做原始割礼怎么去青埂峰，难道你真的要……”

    木艺规笑道：“阿德，你糊涂了。”

    “我糊涂了？”

    木艺规点头道：“你想让我安安生生，远离雷霆四友，所以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怎么劝我，没去考虑别的事。

    “你再想想，杜……杜先生既然给了我这个男德开关，是不是说明万事好商量。

    “杜先生缺这每年两三万晶簇的费用吗？他差这钱吗？不差。他无非是想要我们这些拿到男德开关的人心里有他。

    “杜先生……说句真心话，我心里有他，我把这话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心里有没有杜先生，他都不会在意。

    “守不守原始男德都能商量，做不做原始割礼就不能商量吗？杜先生不在乎这些。

    “别说德和礼了，我想跟着他还是想杀了他，杜先生都不会在乎。

    “只要我上了青埂峰，去他手下做事，明明白白地把命交到他手上，我就是雷霆纯宗眼里的第一等人。

    “你别忘了我是什么出身，彼岸1266号世界土著，知根知底的男德人，而且是一个凝成了真性天引的界原行者，只要我给青埂峰投简历，杜先生他会拒绝我吗？

    “阿德，别看你比我入职早，谁比谁升得快还不一定呢。”

    梁德将手里的男德开关扔给木艺规，道：

    “这是杜公台给你的东西，不管你要不要，你来处置。”

    “好。”

    木艺规欣然收下，道：“把这东西送上去，杜先生一定会更加欣赏我，说不定我一上班就可以在雷霆崖贫穷兄弟会注册了。”

    “规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你想在雷霆崖谋一个高位，杜公台问你答案的时候，你跪下不就得了。”

    梁德亮出自己腕上的索爱雷达，道：

    “祭祀这种事多多益善，你去和我师兄说一声，让他准备太牢，我们再祭一次，你还要什么内推码，Boss直聘不是更好吗？”

    木艺规把他的手按了下去，道：

    “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想杀了杜先生，不然我这辈子怎么睡得着，靠你的修仙咖啡吗？”

    梁德：“你要杀了杜公台……然后你还要去青埂峰上班？”

    “是啊，这两件事矛盾吗？”

    木艺规问道。

    “我没有什么心结，以前我很理智，但我已经把所有的理智都用完了。

    “阿德，你以为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比终极暴力更厉害的答案，确保自己不会成为另一个杜公台之后才会全力以赴吗？

    “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也不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那样的答案。

    “有位老渔夫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我想了很久很久，打败杜先生是不可能的。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无比坚强的人，一个征服了海洋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打败呢？

    “我不指望十全十美的成功，我只要在被打败之前毁灭杜先生就可以了。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吗？”

    梁德沉默不语，他在木艺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可消弭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无法判定对错正误……

    不能判定又如何？

    梁德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这样问道。

    对的就一定会成功，错的就一定会失败吗？

    在东国古拳法的领域，绝非如此。

    那假如成功是错的，失败才是对的，应该去追求成功还是追求失败？

    对错和成败哪个更重要？

    梁德凝成真性时选的是“对错”，但那只是他自己的对错。

    正如木艺规所说，他可以用自己判定的“对错”去毁灭一个人，但他无法用自己的“对错”去打败一个人。

    木艺规选择了“成败”，自己甚至判断不了他是对是错，不，为什么我要去判断他的对和错，我要做杜公台那样的的评判者吗？

    木艺规看他皱起眉头想了又想，不由笑道：“阿德，你是不是觉得很头痛？你觉得我是个傻逼，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往前猛冲，你觉得……”

    “规哥，你不要你觉得我觉得，我不喜欢被人分析，也不希望被人看懂……”

    “你缺乏安全感。”

    “你又在分析我。”

    “好，我不说了，你来说。”

    “你没有去青埂峰的必要，杜公台很危险。”

    “你只做有必要做的事吗？你劝我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吗？”

    “我……”

    木艺规拍拍梁德的肩膀：

    “想做成一件事，原地空想是没用的，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做得成，杜公台是窝在家里算概率算成巅峰青劫的吗？

    “我第一阶段的目标很简单也很安全，我要成为两岸诸界最了解杜公台和男德的人。

    “阿德，不是只有你有胆量去做没把握的事情，我也敢，而且我不怕输，因为杜先生说过了，像我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梁德：“嘶……规哥，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你好像比我帅那么一点点。”

    “你有病吧。”

    “哈？”

    “我何止比你帅一点点。”

    木艺规拢了一下茂密的黑发，指尖离开发梢的时候，好像有一颗完美无瑕的宝石向外绽放光芒，道：

    “你有眼癌？”

    “师兄！师兄！规哥他疯了，你快出来，我一个人摆不平他！

    “变态辣宝宝奶昔还没做好？你拿半成品出来泼他啊，多加点开水，开水去火！

    “他形神僵化还没好完，你快来！”

    “你他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孙狗我操你大爷！”

    ……

    环球精英体育中心医学院精神卫生楼，天台花园。

    精英中心医学院的精卫楼是双子楼，两栋楼的顶层都修建了空中花园，设计者精心选用了不同的园林植物，两座花园交相辉映，无论是视觉形象还是花卉香气都发挥出了相辅相成的效果。

    梁德、木艺规，孙寻桥三人趴在厚厚的云层里，俯瞰着云下的花园。

    一个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靠着金银木，静静地嗅着空气中的花香。

    “就一个元神灵质移植手术，我又帮不上忙，你们两个过来不就行了，师弟你硬拉着我来做什么！”

    “是啊规哥，你的武道元神已经回到全盛状态了，自己借相徐珏子就能做手术，你硬拉着我来做什么！”

    “操，他拉你你拉我？有好事你怎么不想着我？”

    “师兄你这就见外了，我遇到过什么好事？下次蓝星末日取材叫上你？听说机缘到处都是，还有可能遇到高魔蓝星的界内青劫。”

    “……日，你还是叫别人吧。”

    “师兄，我突然发现你是个非常合适的末日旅伴，不如……”

    “妈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男主角要出场了！”

    木艺规连环蹬腿，一脚一个，把梁德和孙寻桥踢得龇牙咧嘴，发出阵阵呜咽。

    要不是这对师兄弟早就用天生神力做了屏障，即使下面那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子是普通人，也已经听到了来自天外的恐怖怪声。

    “规哥，你不是她的男主角？”

    木艺规怒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认识她才多久！我能在彼岸423号世界留多久，怎么做她的男主角？”

    “哦……也就是说，如果你认识她久一点，又有时间留在彼岸423，你就愿意做她的男主角咯？”

    孙寻桥捂住鼻子：“这就是妹控的臭味吗，我已经呼吸困难了……靠，师弟你什么表情，你要和他同流合污？”

    “师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妹控也分很多种，不能一概而论，规哥他既然选择旁观，那就说明他……”

    “嘘！男主角来了！”木艺规又是两脚把梁德和孙寻桥踢到沉默，让他们安静围观。

    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子双手插兜走到轮椅女孩旁边，什么也没说。

    “你来了呀。”女孩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高兴地敲了敲轮椅扶手。

    她虽然闭上眼睛不去看人，但一闻到陌生男人的气味，还是会非常害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每天来看花的朋友身上的气味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不但不会令她害怕，还会让她有些亲切的感觉。

    那种味道，就像原来在老家小溪边玩耍时闻到的水汽，让人惬意又安心。

    “嗯。”年轻男子从口罩后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听护士姐姐说，对面花园的美人蕉开花了，你能和我说说美人蕉的花是什么样子的吗。”

    “美人蕉？”

    “就是……有一点点像我上次和你说的芭蕉，但是开了红色的花。”

    “哦……那个啊，它的花是……”

    “我听不太清，你的感冒还没好吗，我免疫力很好的，你不戴口罩也行”

    “还没好。”年轻男子答道，他从来不会感冒，只是花粉过敏而已。

    “对面又有人抽烟了，好难闻。”

    轮椅女孩不高兴地拍了拍扶手，“我都和护士姐姐说了好几次了，好像每次抽烟的人都不同，怎么说都没用。

    “我前几天和艺规哥哥说了，就好了几天，后来还是一样。”

    “嗯……我也不喜欢烟味，艺规哥哥是谁？”

    “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和你一样好，他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营养的话题，任由时间流逝。

    “操，怎么男主角是条龙，你这个妹妹是哪吒？”

    “关你屁事！”

    “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老木，我跟你说，龙这种东西不行的，它肉质比麒麟还差，如果不多炖几天……”

    “你这是择偶标准吗！”

    ……

    十几分钟后，轮椅女孩突然紧张地抓住了扶手。

    “喂，我闻到了好浓的烟味，对面的花园是不是起火了？”

    “嗯。”

    戴着口罩的年轻男子道：

    “别急。”

    他摘下口罩，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霎时间，大雨倾盆！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