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楚棠溪。”

    “年龄？”

    “二十六。”

    “职业呢？”

    “栗P你等一下……”

    还没等接受采访的楚棠溪回答，自动售货机战士胸前的屏幕一阵闪动，梁德的无修大脸出现在画面左侧，和栗知弦各占半屏江山。

    “棠溪你先等一下哈，我和栗P沟通两分钟。”

    “好的。”

    梁德敲了敲屏幕上他和栗知弦的分界线，道：

    “大哥，我们是在做调查采访，又不是拷问刚抓回来的未成年牛郎，有必要问得跟查户口似的吗，再说你问的这些信息偶像档案里都有，你不是已经翻好几遍了吗？”

    一身优雅OL装的栗知弦停下记录的笔，抬起头道：

    “这位梁姓工作人员，我们现在是在拍摄素材，拍摄面向广大观众的纪录片素材。

    “档案里记录的信息，你和我知道，但是观众不知道，不走个形式把基本信息展现出来，难道我们要让观众在观影前先熟读几十万字的档案资料吗？”

    梁德：“那你可以事后剪辑加旁白啊，耽误人家时间做什么。”

    栗知弦用笔猛敲手里的本子，“你粉过偶像吗？参加过偶像活动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是那种满场死忠、随便哪个观众都能把档案资料倒背如流的剧场公演，偶像还是会一个一个自报姓名，从而给大家留下更深的印象。

    “我没让她穿上小裙子蹦蹦跳跳打招呼说‘我是来自三溪市的溪溪楚棠溪’已经很克制很省时了，你还要怎么节约时间？

    “总制作人木艺规先生之所以把这项工作全权委托给我，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会认真去考虑MYG48的发展和未来，把这部纪录片做出应有的水平，而你呢，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工作！”

    喷了，我的工作不就是你的工作吗，弦哥你到底混哪头的！

    栗知弦喝了口装在矿泉水瓶里的雪树伏特加，对楚棠溪道：

    “棠溪，不用理会屏幕左边那个话很多的工作人员，我们继续之前的采访。

    “谈谈你现在从事的职业，还没工作的话，就说说你近期的职业规划和你所做的准备。”

    “噢……好的。”

    楚棠溪稍微想了想道：

    “我刚刚出院没多久，所以爸爸妈妈让我先别想工作的事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嗯，我在环球精英中心的医院里住了八年多，最近才出院，我一直住在医院里，很少和外面的人接触，大家可能觉得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幼稚吧……现在有很多东西我都不太懂，所以休息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学习各种方面的事情，嗯……学习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去工作之前我一定会改过来的。

    “我的职业规划是去特殊教育学校做老师，帮助那些星星的孩子，艺规哥哥在梦里说，以我现在的学习进度，通过助理特殊教育指导师的笔试应该没问题，但是……”

    一开始，栗知弦还会间或提几个问题来引导楚棠溪，梁德偶尔也会在旁边插几句嘴，缓解她有些紧张的情绪。

    等到楚棠溪说起自己的梦想，说起自己的憧憬和困扰，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梁德听着她的故事，仿佛同时也听到了木艺规的声音。

    他想起了木艺规在MYG48简介里写的那些话，灵觉流转间渐渐看清了木艺规附在楚棠溪魂魄上的知识和梦境。

    那是木艺规从自己的神魂里切下来的东西。

    偶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资深偶像宅木艺规并不是很在意，他发起的MYG48只是参考了一些养成系偶像组合的训练形式，借用了几个专有名词。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木艺规知道，有的人需要自己的太阳。

    他们需要那种点亮自己人生的人，需要一个人让自己追逐，让自己想要变得更好。

    在聚光灯下始终坚持努力，用唱跳rap等方式逐梦娱乐圈的偶像们就可以阶段性地扮演这个角色。

    粉丝们共享着偶像的成长故事，共同参与，将金钱和时间投入其中，自己的人生也因此增添了不少色彩。

    有的人真的因为偶像变成了更好的人，还有的人虽然没有变得更好，但他们也收获了很多快乐，认识了很多朋友，花了很多钱，为第三产业的发展做了很多贡献。

    但组成MYG48的偶像们不需要粉丝来帮助，她们参加训练也不是为了逐梦娱乐圈。

    木艺规的梦里，没有唱跳rap这些东西，MYG48的成员的梦想不是成为娱乐圈明星，而是特殊教育指导师、医生、护士、法官、律师、编辑、锻压工程师、港口航运管理师、书画经纪人，动画导演……

    他用自己点燃了48颗太阳，让48个几乎彻底失去人生可能性的人重拾希望，让她们在48个普通人也能从事的岗位上成为偶像。

    他想对粉丝们说的，不是她们可以，而是你们也可以。

    连她们都可以，你当然也可以。

    你的人生也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为什么不试试看？

    这就是他在死前决定组建MYG48的目的。

    ……

    半个多小时后，梁德和栗知弦结束了对楚棠溪的采访，通知她那个还在找工作的龙王男友过来接走了她。

    栗知弦在楚棠溪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收起名单对梁德道：

    “走吧，接下来去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第六附属医院，采访那个童模出身的护士。”

    “等我一分钟。”

    自动售货机操作舱里，僵立不动的梁德缓缓放下双拳。

    他摊开手掌。

    掌心上方飘着一缕紫檀色的火焰，如梦似幻。

    就在刚才，他用一期一会的单抽神通复刻了木艺规留在楚棠溪魂魄中的梦境种子。

    “这是什么？”

    栗知弦盯着那缕火焰看了一会儿，眼睛一花，一瞬间好像看到了那个黑皮帅逼模糊的侧脸。

    “这是传奇制作人木艺规的碎片，四十。”

    梁德道：

    “我突然想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男人，虽然是同学，但我其实跟他不是很熟。

    “弦哥你改一下采访顺序，按他招募成员的顺序来，沿着他切开自己的这条线收集碎片，然后把他拼起来。

    “我想看看，他自己的梦。”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