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完之后，陆非便和顾棠坐上当天晚上的飞机从西雅图飞回了沪城。

    下了飞机，两个人在机场的麦当劳吃了点汉堡。

    陆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向身旁的顾棠：“你机票呢？”

    “在包里，怎么了？”

    “给我吧。”

    “你要机票做什么？”顾棠从包里拿出机票递给陆非。

    陆非看着机票上的金额感觉一阵揪心，小心翼翼的把机票收好，温柔说道：“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坐飞机回国，我要把机票好好的珍藏，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顾棠感动的又给陆非买了一个汉堡。

    大年三十，陆非回到了彭城。

    离家的路很远，回家的路更远，陆非以前是不怎么相信这句话的，这次算是体验到了，飞机转火车，足足二十几个小时，整个人都感觉废了一样。

    顾棠下了飞机回了金陵，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回了彭城。

    大年三十晚上彭城火车站人潮涌动，冷风嗖嗖的吹进破旧的通道，陆非把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缩着脑袋走出了火车站。

    “伙计，坐出租车不？”一个出租车司机站在出站口招呼道。

    陆非点点头，下意识的问道：“去段庄，多少钱？”

    出门久了，脱口而出的是普通话。

    司机师傅马上露出真诚的笑脸：“段庄啊，还怪远来，要从北外环穿过去，你得给六十才管。”

    六十？

    陆非眉头微皱。

    司机看见陆非犹豫，爽朗大笑道：“小伙子一看就是学生吧，这样算你便宜点，五十就管，走不？”

    陆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路公交车，改用彭城方言笑道：“师傅白从北外环走了，费油，淮海路就管，五块钱走的话我就上车，不走的话我坐一路了。”

    司机师傅怔了怔，打量了陆非一眼，“管，上车吧。”

    没有丝毫的犹豫，陆非都怀疑五块给多了。

    淮海路两旁的霓虹灯浮光掠影一般向后退去，大红灯笼挂在路灯底下，不时有烟花在远处腾空而起。

    到了小区门口，远远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老爸老妈站在冷风中的身影。

    “爸，妈，我回来了。”

    陆非爸爸笑着接过行李，陆非妈妈把陆非衣服的拉链往上拉到了脖子位置。

    “想吃什么，妈给你做。”陆非妈妈看着陆非似乎长高了，满意的笑道：“家里包了饺子，还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你看看还想吃什么，趁着大润发还没关门，我让你爸现在就去买。”

    陆非心底流过一丝暖流，外面再好，还是不如家里好。

    “有饺子和红烧肉就行，大晚上的别折腾了。”他轻声说道：“就是有一件事可能要老妈帮个忙……”

    “咱娘俩还客气什么啊，说吧啥事？”

    陆非摸了摸口袋。

    “喏，这是你儿媳妇的飞机票，能给报了吗？”

    “……”

    大年三十，吃完饭的时候刚好电视里正放着赵本山的小品《卖车》。

    “去年卖拐，今年改卖车了。”陆非妈妈收拾着桌子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大爷。

    陆非爸爸看着小品笑的前仰后合。

    陆非也认真的看着，好像即便过了许多年，依旧能记得这个小品的台词——

    赵本山：这样的？好，我给你出一个三岁小孩的脑筋急转弯。

    范伟：你别整三岁的，有能耐你整四岁的。

    赵本山：四岁的你行吗？

    范伟：五岁的都不在乎！

    赵本山：你看看，他只在这个年龄段混了……

    就这个段子，差点让陆非妈妈笑的把手里刷着的碗给笑掉地上了，陆非觉得他们老两口也就差不多范伟那智商了。

    从大年初二开始，陆非就开始跟着他妈妈走亲戚，由于他老妈甭管看见七大姑还是八大姨都把陆非在NCAA打球的事儿拿出来炫耀，所以谁见着陆非都夸他有出息，但是七大姑八大姨连NCAA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大年初四，陆非给郭强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好了在矿大球馆见面。

    还没走进球馆，陆非就听见球馆里传来篮球击打地板的声音。

    回来好几天了，连篮球一根毛都没摸过，他也不禁手痒起来。

    走进去一看，不是郭强，郭强没有这么高，从背影看过去，这个人差不多和布兰登罗伊差不多的身高。

    那人娴熟的运球，停在三分线外，抬手就是一个三分，空心入网。

    很准，而且出手的姿势很标准，投篮的节奏来看绝对是专业训练过的运动员。

    陆非走过去，那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陆非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胡卫东。

    胡卫东被中国球迷称为“江苏飞人，中国乔丹”。他纵横CBA10年，是这10年历史上头号杀手；他4次拿走得分王，2次摘下联赛MVP，CBA的MVP曾经因为没有颁给他产生巨大的争议；他拿过亚洲锦标赛MVP，韩国人也惧怕他的三分球；他在世界锦标赛上横行无忌，西班牙人和美国人在他的飞翔和跳投之前好像一片青泥。

    在那个时代，胡卫东就是中国篮球最好的球员。

    “你好，我找郭强郭教练。”陆非说道。

    胡卫东打量了陆非一眼，露出他参差不齐的牙齿笑道：“老郭刚刚出去，要不你坐旁边等他一会儿。”

    “好。”

    陆非坐在一旁，胡卫东捡起篮球依旧在练习投篮。

    过了一会儿，投篮训练结束，他的身上开始冒出一层汗水，这时他看向坐在场边的陆非，向陆非招招手。

    “小伙子，你会打篮球吗？”

    陆非怔了怔，点点头：“会一点。”

    “那过来防守一下，我想训练一下干扰投篮。”胡卫东说道。

    “好。”

    陆非走进球场，简单坐了几个拉伸，还好今天穿的是运动服篮球鞋。

    胡卫东也没在意，从陆非拉伸的动作来看，是受过训练的，又是来找郭强，说不准是郭强的学生。

    郭强最近在带国青队，国青队的球员胡卫东大多数也都见过，里面并没有陆非，所以他猜测陆非很可能是郭强之前带矿大校队的球员。

    胡卫东持球，陆非摆出防守姿势。

    胡卫东的三威胁很标准，让人琢磨不透，他用试探步往前点了一步，陆非没有动，他便直接落球加速，想从陆非身边突破过去。

    在他落球的瞬间，陆非横移一步，挡住他突破的路线。

    “咦？”

    胡卫东诧异了一下陆非的反应速度，不过他经验老道，直接衔接了转身，把球交到左手背靠着陆非换一个方向从陆非右手边挤了过去。

    急停，跳投。

    出手的刹那陆非封盖的手也伸了过来。

    “咣。”

    篮球砸在篮圈前沿，由于陆非的干扰，胡卫东的投篮短了那么几分。

    胡卫东这才开始正视起眼前防守的陆非。

    “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