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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国师:渺渺书生,愤慨如山倒,怒砸金銮殿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心有度,不可越

    宦官在众人前方站定。

    “陛下在承云殿设宴,诸位请随奴婢来。”

    设宴?

    不光是陆良生有些疑惑,其余进士也面露疑惑,殿试一过,不该是御笔点出三甲吗?

    走在前面的宦官似乎明白他们疑惑,回头笑道:

    “陛下喜群宴众臣,诸位又是难得青年才俊,诗文歌赋无一不精,自然是要款待的,就连文武百官也俱都来了呢。”

    一番话说完,到了承云殿,陆良生走在十八人中间,面容平静,也有点忐忑,进了里面,饶是白日,也是灯火通明,承云殿内宽敞,文武百官分座两侧,吏部尚书闵常文也在其中,坐在左侧的席位,表情肃穆。

    编钟、丝竹之声轻柔,檀香的青烟袅袅,待陆良生等人走过中间站定,正面上方龙案之后,皇帝抬起袖口,挥了挥。

    几个长袖起舞的女子施礼缓缓退去。

    一群莺莺燕燕离开,陆良生视线才变得清晰,交织的金边大蒲扇下,陈叔宝一身龙袍,模样约三十出头,相貌端正,然而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女子坐着,其中一女,正红牡丹长裙,青丝盘簪,上头插了一根晶石雕琢的花朵,平添美貌,让人感到惊艳,模样有些熟悉。

    “何静秋?”

    陆良生轻喃时,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书生,美目没来由的睁大,涂抹殷红的小唇微微轻启。

    “陆先生……”

    正与另一个妃子说话的陈叔宝,偏过头来。

    “爱妃说什么?”

    “臣妾,说今年的进士,都这般年轻。”

    龙椅上,陈叔宝看去那边的张丽华,嘴角勾了勾,坐正身子,双手搭在扶手上,看去前面,缓缓开口。

    “是啊,都是朕将来的肱骨之臣,爱妃你看,他们当中,不少人真是年轻俊朗,风度翩翩…..朕是比不了了。”

    上方的话语虽然只是两人间谈起,可陆良生是能听到的,蹙起眉头。

    ……这话怎么感觉有些酸醋的味道。

    “殿试一关,朕暂且不公布三甲。”

    这时,龙庭上的皇帝站了起来,声音缓慢中正,不过随后却是轻笑了一下。

    “诸位均是我陈朝俊杰,朕见之甚是喜欢,这殿中文武诸卿都知晓朕有一癖好,每次开宴都会邀朕妃子陪座,尔等即将是朕臣子,便邀你们过来适应适应。”

    后面的话变得有些轻浮,左侧席位中的闵常文忍不住想要开口,但此时皇帝在说话,若是插嘴,又有碍君臣和谐,只得继续听下去。

    陈叔宝着人新填了十九张座席,那边十八位进士谢恩后,互相客套一番。

    “常兄请。”

    “弟还是随周兄一起。”

    “同去。”

    一一过去入座,有人回头,看见陆良生孤零零站在原地。

    “陆兄快入座吧。”

    陆良生朝他笑了笑,礼貌拱了拱手,随后望去转身坐回龙椅的皇帝,半是紧张,半是期待,虽然有些唐突,但却是最好的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双袖洒开朝御阶之上拱手揖礼。

    “陛下,新进进士陆良生,有事请奏。”

    两侧说话声渐小,宴席间的文武百官互视一眼,面面相觑,对中间的青年有些好奇会说什么。

    “哦?”

    陈叔宝一肘压着扶手,搓动指尖,笑吟吟的看着站在殿中的翩翩书生。

    “你说。”

    下方,陆良生心里闪电般闪过许多念头,快速将脑海想要说的话,组织起来。

    “启奏陛下,臣去年到过贺凉州,那时正旱魃四起,灾民遍地,饿殍随处可见,各城粮仓因缴了朝廷的税赋,又难有存粮接济……”

    听到这番话,陈叔宝就感到脑仁疼痛,挥手将对方话语打断。

    “这不下雨了吗?今年会有好收成的。”

    “可是陛下,税赋依旧会让他们喘不过……”

    陆良生还想说,皇帝垂下手,看着他,身子微微朝前探了探:“陆良生,你现在还不是官。”

    承运殿内,陆良生被这句话呛的脸脖都有些发红,两侧文武、新入席的十八位进士一俱沉默下来。

    片刻,微颤的袖口内,手指缓缓曲起,攥紧了拳头。

    “陛下……”

    殿中再次响起陆良生的声音,轻声道:“臣在会试第一考中,曾写到,国乃苍木大树,民乃树之根须,然须根能固地之牢,树则不倒,贺凉州贫瘠,万千生命挣扎于陛下一念之间,一地损,会伤国本……”

    “好了。”

    陈叔宝向后仰靠椅背,目光偏去文武百官,口鼻间冷哼。

    “陈朝富庶,米粟满仓,不过是那些边吏故作事急,才妄言大灾,边民为多得钱粮,配合而已,你一个小小书生知道些什么?!”

    皇帝颇为满足的看着下方书生发愣的表情,有种心中酸意发泄出来的快感。

    “陛下!”陆良生再喊。

    “休要再言……对了,朕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龙椅上,陈叔宝微微侧脸,瞟了一眼不远安坐的张丽华,想起书房内,还躺在桌上的玉佩,嘴角勾起,轻笑一声,回过头来。

    “听说你会街边的一些小戏法。”

    双肘压着扶手,戏虐的看去下方的陆良生,下巴一挑。

    “来,给朕变一个戏法看看。”

    “陛下!”

    闻言,一众文武愣住,不少人站了起来,闵常文更是朝皇帝拱起了手,读书人好面子,更何况还是修道中人,就连御阶一侧的张丽华也皱起纤眉,侧过脸看去皇帝。

    “陛下,你……”

    四周,宫中侍卫下意识的握去刀柄,目光紧紧盯去大殿中间。

    变戏法.....

    陆良生站在那里,目光望去上方龙椅,闭上眼睛好一阵,松开拳头。

    “陛下,只是当我变戏法的?四年苦读,陛下原来当我来这金銮殿里表演戏法的啊……呵呵……好,那陆良生就给陛下变一次。”

    咬紧了牙关,袖口里,拳头捏紧,都在颤抖。

    “你快变一个,让朕瞧瞧。变不出来,乱棍打出去——”的话语传来。

    书生宽袖哗的一拂,转身就走,跨出殿门的瞬间,有侍卫来拦,就在皇帝、文武百官视线里,身影变得模糊,然后消失在了阳光里。

    外面,还有声音远远传来。

    “栖霞山陆良生,告辞!”

    殿内,一片哗然,纷纷站起来张望,有人害怕,也有人好奇。

    “哎哟,这陆良生还真会法术。”

    “陛下,陆良生会的恐怕不仅仅是街边戏法那般简单啊!”

    “就是,就是,陛下为何独独辱他,这陆良生也算谦谦君子……”

    闵常文走出席位,追出几步,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呆滞的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气的捶胸顿足。

    “陛下啊,我陈朝少一栋梁矣。”

    “什么栋梁?!”

    陈叔宝回到龙椅上,心中快意,豪迈的大袖一挥:“开宴!”

    ……

    外面天光映在人脸上,有些刺眼,陆良生浑浑噩噩走过冷清的长街,眉宇间,全是失望之极的颓然。

    “呵…..竟然是这种皇帝……这种皇帝…..置贺凉州万万百姓而不顾……”

    沐着阳光,阖上双目,无端受辱不说,那龙椅上的人的行径,哪里像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沉迷酒色、迷信妖孽、不怜生民……呵呵……”

    不远,一家酒肆外,店家伙计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陡然看到从面前走过的书生,连忙上去招呼。

    “来来来~这位客官,店里酒水醇美,瞧你心事重重,不如进来喝上几杯,说不定愁事就迎刃而解了。”

    陆良生停住脚步,闻到店里飘出的酒香,脚步一转,便是随伙计走了进去。

    不久,伙计端着这位客人的几壶温酒兴冲冲的小跑上二楼。

    “客官,你点的梨花酿、黄兴酒,对了,客官不妨再点些下酒菜......”

    他没来得及说完,对面桌后的陆良生伸手直接抓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下去。

    咳~

    咳咳——

    放下酒壶,辛辣的味道呛的陆良生眼泪都快出来,双目微红的盯着桌上放着的笔墨,伸手抓过,紧紧的捏着。

    四年苦读,贺凉州饿殍四野…..忽然间,他只想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