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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说英雄,谁是英雄?(逆水寒+四大名捕) 066、湖上船影

    “看来,咱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夜色中有声音传出。

    另一个冷沉沉的声音道:“杀人不分时候!”

    月色朦胧,“苦水铺”阴影下像是分出两团黑影,周围“金风细雨楼”的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退下吧,顺便把消息带回去!”

    燕狂行挥退了众人,连雷卷他们也忙逃也似的离开,然后这才瞧向来者。

    来人中一人是个白衣书生,神形潇洒,手中拿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折扇,另一个汉子却很奇怪,他竟然在缝衣服。

    “哎呀,我知道你,你不就是现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阎王爷么!”白衣书生嘿嘿一笑,他言语轻佻,眼睛里却流露出跃跃欲试。“不过,我却不信你能勾魂。”

    燕狂行却没瞧他一眼,视线落在那个缝衣汉子的身上,他看的是那汉子手中的针线,定定看了好几眼才道:“天衣有缝?”

    缝衣汉子只是专心缝着衣服,也不说话,甚至显得很是木讷。

    “看在王老三的份上我不为难你,让开!”

    燕狂行提着狄飞惊的尸体轻声一笑,虽笑,却语气平淡,难见喜怒。

    他这边还说着话,那个白衣公子已出手袭来,身法极其高明,潇洒飘逸,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至眼前。他手持扇子,用的也是扇子,一把蝉翼纸扇被他一展一送,扇面横削而来竟削出了利刃破空声。

    “一扇日月晴方好,方恨少?”

    他扇面削来的快,燕狂行出手更快,扇子还未到眼前,一只手就已自下扣上轻轻弹了下他手肘的麻筋,原本来势极汹的方恨少如遭雷击,整条手臂一僵。

    “咻!”

    眼见同伴受挫,那个一直缝衣的汉子终于不缝衣了,脚下一动,本是折花挑线的指尖已捻针袭来,针未至,其上却皆有剑气吞吐,如劲风袭来,飞针走线。

    这头眼见自己一招便吃亏的方恨少自是不肯罢休,他右臂发僵还有左臂,左手攥指如鹰爪,施展的乃是打穴错骨的手段。

    可反击的念头刚起,眼前又多出一只手,并指如剑只在他手心一戳,这刚起的攻势立时因吃痛忙撤去,就在这么会功夫,那只手便如跗骨之蛆般连连咬住他的破绽,出手快如闪电,未等反应拇指已按在了他的风池穴上,百来斤的身子瞬间被提了起来。

    可怜方恨就似被扣住七寸的长虫,空有一身功力竟浑然使不上半点气力,像是只鸡仔般被燕狂行提起挡在身前。

    缝衣汉子万没想到方恨少与对方贴身相搏竟这么快就被制住,眼看刺的人变成同伴,他只能无奈收势退针,只是方恨少却像是一块破布般朝他扑来,就着月光就见那屁股上还有个清晰分明的鞋印。

    “哎呀!”

    黑暗中就听方恨少痛呼一声,随即就与天衣有缝撞在一起,两人猝不及防,连连退出老远。

    等定身再去看的时候,冷幽幽的月光底下哪还有燕狂行的影子,只有一句还没散的话依稀回荡。

    “多管闲事!”

    ……

    皎洁月光下,湖面莹莹生辉,似在发亮,雪亮,映着天上的月,还有湖上的影,人影。

    两条身影月下纵身而起,似如飞仙踏浪,足尖连点,溅起点点涟漪,惊世骇俗,无人得见。

    寒月当空,直到湖上如仙飞影凌波踏浪般掠至湖心一艘随风飘荡的蓬船上时,如此一幕才悄然隐去,来的飘忽,去的诡异。

    不多时。

    一抹昏黄亮光隐隐幽幽在湖心点起,随着湖面飘起的晨雾,一切若有若无,难以窥见。

    望着瘫软在船上紧闭口目的狄飞惊,燕狂行目光平静,伸手一按他后颈,口中提息再沉,右手已如弹琵琶般在他整条脊柱上拂过,自上而下,每弹一下便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磨牙一样,一直拂到尾椎。

    “咔咔!”

    遂见狄飞惊原本瘫软的身子仿佛又紧绷了起来。

    原本众目睽睽中死去的狄飞惊,这个时候竟然再次有了鼻息,只见他似溺水的人一样,整个身子先蜷缩成一团,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先是又惊又疑的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到了一旁的燕狂行与船头的白飞飞,一张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与波澜不惊。

    沉默了好一会,狄飞惊才开口。

    “为什么?”

    他只说了三个字,很不解的三个字。

    “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

    燕狂行也显得很平常。

    “呵呵……哈哈……”

    狄飞惊那张脸忽然变了,他居然在笑,不知是在笑燕狂行的话,还是在笑自己的处境。但即便是笑,他也笑的很轻,很淡,像是风声。

    燕狂行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笑。

    笑到最后,像是终于笑够了,狄飞惊半垂着脖子,只说了一句话,他说:

    “我们是敌人!”

    清冷的话如那外面的寒雾,狄飞惊怎能不如此,便是眼前这个人凭一己之力几乎荡平了整个“六分半堂”的高手,连他也不能例外,可以说“六分半堂”的败亡有大部分原因要归结到此人身上,他不得不冷。

    燕狂行也开口了,言语慢条斯理,仿佛早已准备好了措辞。“我们曾经是敌人,这世上有的敌人可以成为朋友,有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敌人。如今六分半堂已亡,雷损已死,你便有了新的选择,”

    听到雷损已死四字,狄飞惊甚至不可察的一颤,他眯了眯眼。

    顿了顿,四目相对,燕狂行复又接道:“而且,死的可不光是雷损,六分半堂大堂主狄飞惊也死了。”

    船外一片朦胧,月光朦胧,寒雾朦胧,船头一道倩影正信手拂动着雾气。

    “唔!”

    狄飞惊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口白气,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已死,这种感觉可委实有些奇怪。

    他缓缓合上眼睛,半靠在竹蓬上,像是在闭目等死,又像是在引颈受戮,但好在他并没有闭嘴,船上响起了他的话。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一件大到何种地步的事,能令你改变了对我的杀心?”

    “你说,敌一人是英雄?还是敌一国是英雄?”

    一句话冷不丁的出现。

    忽然,狄飞惊的呼吸停住了,他像是心跳也停了,又慢慢睁开了眼睛,以一种很奇怪甚至是奇怪到诡异的眼神看向燕狂行。

    一人,“金风细雨楼”便是一人,只因苏梦枕就是“金风细雨楼”,而“金风细雨楼”也是苏梦枕,“六分半堂”与雷损亦然。

    而一国,狄飞惊又沉默了。

    “你说,一个家里,倘若外有洪水猛兽,内有纷争不断,可惜当家的又毫无作为,不思进取,还是非不分,该当如何?这个家,蛀虫太多,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待洪水猛兽一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知道为何,狄飞惊的脸更白了,他气息有些不自然的起伏。

    “你想要金风细雨楼楼主的位子?”

    燕狂行却低低一笑,再也没有隐藏。

    “楼主?我要的可不单单是武林,我要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