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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说英雄,谁是英雄?(逆水寒+四大名捕) 148、大轮法王

    雪山,明月。

    辽阔无垠的夜色中,一座座高耸不动,千万年屹立的雪峰落在明月之下,天地之间。

    远远望去,只见中腰以下皆是光秃山石的棱角起伏,斑驳黯淡,寸草不生。而中腰往上,却是茫茫积雪,宛如一尊尊银头黑甲的神将,镇守着山河浮沉,大地沧桑。

    天高地阔。

    茫茫原野上,一无所有,寒风拂过贫瘠的大地,带起穿过山隙时独有的呜咽,在这天地间回荡。

    好在它不寂寞。

    远方的雪山下,卷荡的冷风传来隐隐幽幽的声音,像是某种奇异的曲调。

    而在近处,则是两个如普通人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一个在看山,一个则是在侧耳倾听,不知听的是那风声,还是曲调声。

    燕狂徒望着那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脊,整个人目色迷离,仿佛陷入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

    江山、江山,何为江山?

    每个人心里都有他独特的简洁,若搁在普通人眼里,两字拆开,便是江河、山川。

    若搁帝者眼中,江山既是天下。

    燕狂徒起初尚有不解,只因自古以来,江山美人皆为帝者口中所有,登临九五,坐拥江山,生杀予夺尽归己手,他曾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代表了疆土、地域、权力。

    但如今,他望见连绵起伏,如巨龙般横亘在天地尽头的巍峨山脊、壮阔雪山,心中却有了不同的明悟。

    许笑一曾说过,每个人都可以领悟自己的“山字经”,缘法不同,际遇不同,但是结果却一样,殊途同归。便如佛家口中“万物皆有灵性,皆可成佛”一般,有人是苦行,有人是顿悟,有人是渐悟,各有区别,但最后却皆有所得。

    归根结底,“山”其实就在那里,区别只在于每个人登山的方式。

    抿了抿冷冽如刀的薄唇,燕狂徒眼里的山全然有了不同的变化,这变化一起,错觉间,连他也像是变成了一座巍峨耸立,难以撼动的陡山竣岳。

    不远处的金国老祖仿佛察觉到什么,自倾听中回过神来,皱着眉头,侧过脖颈看向正一步步继续前行的燕狂徒,眼中灰暗的神采越来越亮。

    “神意?”

    在他眼中,眼前青年身上竟陡生一股绝常气势,如山似岳,巍巍然拔地而起,似可擎天摩云,高壮绝伦,又宛如眼前人无形中拔高千万丈,屹立顶峰,超越了世上的苍生,像是化身行走在人间的神祇,慑服八方,镇压七海,连那似可抵天的群山都宛如矮了一截,连他都不禁有种自觉渺小的异样。

    “霸道?王道?帝王之意!”

    十冠王惊叹不已,目中如有异彩。

    他所见高手无数,可至今为止,还从未见过有皇者跻身这等境界,而且走到这一步,他颇为迟疑的问:“你悟到了什么?”

    燕狂徒目露思索,澈净的黑瞳渐渐恢复清明,嘴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十冠王瞳孔一凝,沉甸甸的道:

    “好!”

    燕狂徒视线自雪山上收回,心中则是感受着自己心中的明悟。

    在他眼中,“江山”二字已多有变化,他曾为“长江”、“黄河”两大水道之主,号令七海,称霸江湖,如今天下都是他的,三山五岳,皆以他为尊,若依武夫来看,这自然代表着权力。若依帝王来看,这却代表着,柔与刚的变化,换句话说,便是“王道”与“霸道”。

    王道如水,可急可缓,可重可轻,然万千变化不离其宗,皆需度量,方能上善若水,厚德载物。霸道如山,巍然高耸,以势摄人,以力压人,以威迫人,傲立绝巅,俯瞰众生。

    此乃天子之意。

    亦是燕狂徒见山所悟,可为他双拳之意。

    这便是他眼中的江山。

    “君临天下的拳意!”

    “哈哈~”

    燕狂徒心中久未得悟“山字经”的郁燥登时一泄而空,他放声朗笑,口中情不自禁的念了起来。

    “何为权?权既是拳!我有拳,握拳便是握权,出拳有力便是权力,男儿焉能无权?既为男儿,自当权倾天下,霸绝人间。权之所至,若非我属,即为我敌,拳之所至,我言天下第一,方为天下第一,尔等言天下第一,死……”

    似唱非唱,似歌非歌的语调,在那未散的长笑中散开。

    一直散到山脚之下。

    那里有几个蒙古人独有的“毡包”,里面还点着灯火,忙碌了一天的妇女正用粗糙黝黑满是老茧的双手捧着煮热的羊奶、羊肉,疼爱怜惜的端给自家的小子。

    可不知为何,往日十分懂事听话的儿子,此刻却一脸平静淡然的朝她看来,眼中全无半点往日的依赖还有欢喜,黝红干裂的脸上,还有那明亮无尘的眼眸里,她望见的只有陌生。

    妇人心头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忙扭头朝外面嚷道:“孩他爹!你来瞧瞧扎布这是咋了?”

    半大的孩子手里只攥着一串天珠,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化作一种慈悲意。

    “今日所欠,来世必偿!”

    名叫扎布的孩子便在自己母亲有些茫然无措中站了起来,单手拿捏着念珠,淡淡说了一句。

    怕归怕,可见儿子要往外走,妇女忙慌忙要去拽他。“这外面快要下雪了,你要去哪啊?”

    扎布却撩开一角缝隙,听着天地间回荡的风声,喃喃道:“有人来了!”

    说完,外面赶进来的汉子,里面惊慌失措的妇人,被小孩眼睛一扫,神情全都变的茫然起来,怔愣出神,像是忘了什么。

    了话。

    “去睡吧!”

    夫妻二人当即愣愣的走到毯边,倒头就睡。

    灯熄了。

    小孩走出毡包,侧耳一停,仿佛听到东方传来的长笑,他露齿一笑,一手拇指与食指轻扣,好似凤眼,却是一玄妙手印,另一手则是提着念珠。

    “善哉!善哉!”

    口中轻诵,他人却在刮骨钢刀的冷风中徐徐凌空飘起,离地而飞,悬空三十余丈,久滞不坠,不仅不坠,更是朝东如履平地踏空而行,手中念珠一扬,手印翻腕一变,如天人化生,周身金光冲射,宛如佛光普照,惊天动地。

    而正在行走的二人眼中,就见天边的大地上,忽然有一颗尘埃浮起三十余丈,继而爆发摄目金光,宛如无视寒风。

    他们看的清楚,那孩子踏空行来,脚下竟是朵朵白莲凭空虚凝,继而再如光点散落,步步生莲,口中低诵道:“我佛慈悲!”

    “老僧,大轮法王!”

    顶上三千青丝寸寸如灰。u